老人摇摇头:“这条街上的华人拳师和本地的拳师本就不对付,对方就是故意在分化我们,今天有阮云明,明天就可能有别的拳馆的人站出来。”
“那又如何,有本事就来踢馆,我都接!”黄维一脸愤怒。
老人看着黄维,“你啊,做事太冲动,这样的性子刚开始练拳能勇猛精进,但想再进一步,你就得学会控制你的心意,连心猿都降服不住,如何能控制好筋骨和皮肉?”
说着,老人起身在庭院里打拳,动作很简单,进步出拳,再退步收拳。
“一进一退,一曲一直,咏春以明劲为主,但真正想练至大成,还是要在寸劲上下功夫。”老人一边演示一边说道。
黄维起身认真看着,他的咏春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这几年始终没办法突破,用老人的说法就是:明劲上的功夫已经到位了,但是寸劲还欠缺火候,对筋骨力的控制还不到位。
“内家拳有复返先天的说法,这是对筋骨力的控制到达了收发由心的地步,可惜我对三大内家拳都只懂一点皮毛,不然这个阶段让你练习三大内家拳的任何一门,都能对你突破瓶颈有帮助。”老人遗憾地对黄维说道。
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拿着膏药和纱布出来了,她听到老人的这句话,不禁问道:“爷爷,那是不是意味着,将一门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以后,最好多多借鉴别的功夫才更容易练好?”
老人转身看向小女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确实是这样,不管是内家还是外家,练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刚柔并济,很多拳术之间本身就有相通之处,多学,多看,多想,才能真正练好拳。”
“那为什么黄师兄都不准大家在武馆内谈论别的拳术,听见了还会发火?”小女孩问道。
听到这话,黄维脸色一僵,无奈地看着小女孩:“小云儿你乱说,我什么时候不准大家谈论别的拳术了。”
小云儿发现黄师兄语气不对,又看了看爷爷的脸色,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将手上的膏药和纱布放在石桌上,乖乖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老人看向黄维,皱眉道:“我有说过不允许大家在武馆内谈论别的拳术吗?”
黄维低下头:“师父没有,是我擅作主张。”
老人沉下脸:“为什么?”
黄维咬牙,不说话。
“因为胡山?”老人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黄维有些激动,猛得抬头:“对,就是因为他!他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不想师父的武馆里再出现这样的人!”
老人皱起眉头:“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许大家谈论别的拳术?你知不知道你师爷一直都希望我们华人拳师能放下门户之见,相互交流,以此促进武术的发展?你师爷在这里开武馆,也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对门人弟子,从来都是鼓励大家多学,多看;今天那些华人拳师之所以愿意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就是因为你师爷和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让大家放下了门户之见!你现在是要让济云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黄维闻言身体一颤,一下跪在了地上,“弟子不敢!”
“不敢?”老人冷笑,“今天如果不是小云儿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平时在武馆里做过什么事!”
“爷爷,你别生气。”一旁的小云儿连忙上前轻轻拉住爷爷的手,摇晃起来。
黄维抬起头:“师父,您和师爷大度,没有门户之见,可是像胡山那样的畜生是不会领情的!就是因为胡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我们济云馆!就是因为他,大师兄才会......”
老人闻言沉默下来,叹了口气,拉着小云儿走回石桌,坐了下来,“起来吧。”
黄维起身,看向老人,脸上依然有怒气,不过不是冲老人的。
“虽然品格有问题,但我不得不承认,胡山此人确实天赋异禀,他将咏春,白鹤,通臂三门拳法融合得很好,还加入了一些泰拳的技法;若真能被他全部融会贯通,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宗师。”老人说道。
“就他!”黄维一脸不服,“他这种人也配成为一代宗师?他根本就是欺师灭祖的畜生!”
老人眼神痛苦,没有说话。
黄维也意识到自己触碰到老人的痛处,于是开口道:“师父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要去找胡山报仇,把他从我们咏春学到的东西全都收回来!”
啪!
老人突然给了黄维一记耳光,吓了一旁的小云儿一大跳,她印象中自己的爷爷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脾气其实很好的,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武馆里的谁。
“你给我记住,不准去找胡山报仇!哪怕有一天你武艺大成也不行!”老人厉声道。
“为什么?”黄维不服气。
“不准就是不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永远不准再提报仇的事!”老人怒视着黄维。
黄维咬牙不说话。
“听到没有?还是说你也不认我这个师父了?”老人问道。
黄维身体一颤,咬牙道:“是,师父!”
老人点点头,一脸疲惫,挥了挥手:“带小云儿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黄维牵着小云儿离开,庭院内,老人落寞地坐在那里。
“黄师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走出庭院后,小云儿连忙道歉。
黄维摇摇头:“不怪你。”
“黄师兄,你们说的胡山是谁啊?”小云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维闻言停下脚步,抬起头,满眼的仇恨,咬牙切齿道:
“那是一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