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舞者表演完,终于轮到她了。
安之站上了舞台,立刻进入角色,一眼也没往台下看。
音乐响起,她认真的表演起来自己的曲目:
--胡桃夹子选段:花之圆舞曲。
安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基础扎实,能力过关,但是心不够自由。
她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对芭蕾的爱恨交杂严重影响到了她在跳舞时的情绪,所以她在情绪把控上,会弱一点。
这一点,能瞒过普通观众,却逃不过台上敏锐的评委。
再加上,那唯一的名额每年都是她,即使她从来没有拿过奖,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有潜、规则,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怀疑。
只要一站上这个位置,她就有很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上气,总担心如果输了怎么办,会不会又被骂,可越是担心,就越会输。
但这次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是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也是第一次,目的性如此强。
因为时怀瑾在下面看着她,她想把这支舞送给他。
完全自由的她,在舞台上就是一只粉色的天鹅,优雅美丽,在水上轻盈欲飞。
又像花中精灵,活泼、灵动,追逐着舞台中间跳动着的光圈。
小天鹅踩着足尖鞋绷紧直立、行走、跑跳,在舞台中间跳跃、旋转、转身,化身为音乐盒中跳舞的小人。
众人的视线完全被她吸引,特别是最后长达二十五秒的单腿旋转,其中夹杂着复杂的腿型变换,快而稳,引得大家掌声不断,惊呼不停。
……
舞台下的观众席,右侧方中间的那排位置上坐着一排黄种人,正是时家一家,还有楚谨行。
宁歌也在,她顺便把宴离生也拉了过来。
时怀瑾被人群包围着,他和普通观众一样,抬眼认真地看着舞台,目光牢牢地锁在他的小天鹅身上。
在别人的眼中,这只小天鹅非常漂亮,光芒万丈,非常自信。
可只有他知道,她曾经是一只极其脆弱的金丝雀,身上一直笼罩着一个隐形的牢笼,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而现在,她成功地摆脱了牢笼,破茧成一只优雅的粉天鹅,给人带来无限惊喜。
他看过安之很多次现场,但芭蕾,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是在世界级最高的舞台上。
时怀瑾突然觉得心中滚烫,欣喜、自豪、骄傲……各种情绪往上涌,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上帝只用了七天就创造了伊甸园,最后一天才想起没创造人,于是才匆匆忙忙的创造了亚当出来。
一段时间后,看着亚当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可怜,上帝又取了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
所以夏娃是亚当身体里的一部分,缺了夏娃,亚当就不再完整。
时怀瑾曾经不解这个故事的含义,可现在,他懂了。
心爱的女人就是男人的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那一根。
安之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是他的肋骨,所以她脚下的每一步,都直接踩在他的心上。
她的舞步,每一步,都舞在他的心间,惊起他内心的颤动,于是,心跳了,动了。
……
一次又一次,安之主动或被动的锲而不舍,终于,在经历过连续八次的失败过后,在第九次成功了。
她最终还是拿到了那座连续和她失之交臂的金奖杯。
掌声雷鸣,在漫天飞舞的彩带中,安之弯腰鞠躬,红了眼眶。
……
傍晚六点,比赛全部结束,安之急着出去见时怀瑾,连衣服都没换,只披着一件大衣,手上还抱着奖杯,避开记者往外跑。
还没出后台,她就被人拦住。
拦住她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金发碧眼
安之认识她,她想,只要是跳芭蕾的,很少有人会不认识这位。
巴依诺娃,苏联著名的芭蕾艺术家,出生于芭蕾舞世家,曾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主要演员,现在瓦岗诺娃芭蕾舞学院任教。
巴依诺娃微笑着看着安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邀请她去莫斯科芭蕾舞节表演。
对于芭蕾舞导演员而言,这是一根镶钻的橄榄枝了,但安之拒绝了。
似是没想到安之会拒绝,巴依诺娃愣住了。
南桑也愣住了,等人离开后,她不解地问:“安安,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
“要知道只要在莫斯科芭蕾舞节上露面,全世界的芭蕾舞节你都能逛一圈,全球环游!”
安之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人生就是这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