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魔尊的凄厉的呼喊声震彻山谷,蓬莱岛所有的草木,在这一瞬间,仿佛都感受到了同样剧烈的悲伤,一夕枯萎。失尽所有生机。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魂器烁戾刀!!”
烈焰认出那刀光,分明是伽蓝之墟上古魂器烁戾刀。
“榕烁不是魔尊的侄儿,他是烁戾刀!是刀!!!!!!”
所有妖魔都震惊地看向烈焰。魂器就算魂化,也永远脱不出原本的躯壳,而容烁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刀?
上池羽向来波澜不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
“那不是刀。只是一个梦罢了……”
只有梦,才会在清醒之后,消散无踪。
榕烁不是魔尊的侄儿,他也许是,魔尊此生,最完美的一个梦。
封印在一段从魔尊自己身上截下的树枝里,长成一棵幼小的榕树,渐渐成人,这梦原本应该天长地久,与魔尊一样,同腐朽。
然而榕烁无意中打开了这封印。
原本就是同源的树枝,在和本体重新连结后,渐渐复苏。恢复生气,长成一棵同样的树,那梦,失去了承载它的容器,终于清醒,终于有始无终。
魔军闻言,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那几个苟延残喘的仙人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
然而队伍中的木系妖魔却分明信了。
魔尊那一瞬间的绝望,天地草木同悲,他们亦有所感。
“传说烁戾刀不仅魂化,还魂刀分离,蜕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看来,传说是真的……”
上池羽的话犹如重锤击在魔尊心上。
那是他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私隐,却毫无征兆地被人揭开,暴露在所有人眼底。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本座成全你们。”
那冰冷怨毒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心,滴落一滴绿色的血液。
上池羽和烈焰注视着那滴血液,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那滴血,离地不过数尺,落地只要转瞬之息,然则滴落的动作却绵延不绝,一直未曾停止,仿佛就算天荒地老,也绝不会落地。
魔尊的修为竟高深到如此地步!
漫说九州,就算是伽蓝之墟,也未必有人能与之分庭抗礼!
烈焰勉强敛住心神,却好似徒劳批展东流之水。上池羽以沧澜派心法控住神智,一头如墨长发在风中翻飞。
他知道,这一战,他与魔尊,势必是不死不休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喃喃自语道:“既然一定要杀人,那么杀一个,和杀一万个又有什么分别?不过其实,我也想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杀得了我上池羽。”
碧游原本拖着重伤昏迷的蓝渂和玄青,抬头时,看见了魔尊手心那滴绿色的血,忽而怔怔地道:“那滴血,好像容烁的眼泪。”
碧游突兀的话,犹如利刃扎进魔尊心中。只不过瞬息,那滴碧绿的血忽然犹如鱼跃一般跳出手心,化作一泓莹碧的光影向他们劈来。
那是烁戾刀死气沉沉的躯壳。
于此同时,以他们为中心的四周忽然卷起一阵邪风,飞花走叶,挡住漫天刀影,上池羽的手心飘逸出无数血红的弦丝,无声无息地射入群魔体内。
而众魔军都恍若未觉。
弦丝就像有生命一样,钻破妖魔的内丹,汲取精血。
妖魔们精气急遽流失,却浑然不觉。
“吸星邪法,他是无量邪佛!!!!!!!”
一只虎妖忽然嘶声咆哮。
他早年也曾秘密修习过无量经明经,认得这邪法。
此言一出,所有妖魔忽然清醒,他们看看刺入体内的弦线,又抬头看上池羽,忽然间肝胆俱寒。
谁能想得出,那个风姿清玄,不染纤尘的仙人,竟会是无量邪佛。
“你们知道了?可惜已经晚了……”
上池羽微微一笑,倏然袖手。
那些血色弦线忽然铮地一声外抽,带出无数颗妖魔内丹,在空中爆裂。
蓬莱岛瞬间被漫天血雾笼罩,风吹散,血落水中,染红了半片东海。
上池羽一头黑色长发蜕变成血红。
天边忽然闪过一道血红色的惊雷,仿佛在迎接邪佛出世。
上池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碧游,她那双如翡翠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写满震惊。
多年前,他曾经发誓要习得无量经无上妙法,成为这方天地的神佛。
却最终,为了情之一字,堕落成了邪佛。
从他选择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永远错过她。
魔尊重伤之身,不敌邪佛,英魂恨埋蓬莱岛。
那之后,蓬莱岛被邪佛烧成焦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碧游离开了,带着重伤的蓝渂和玄青,烈焰一路随同。几经周折,他们找到了东海老军医。
老军医的诊断是,蓝渂和玄青两个没救了,只能等死。
碧游愕然问:“真没救了?”
老军医捏了捏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跟她说,漫说是九州,就算放眼整个太虚幻境,伽蓝之墟,只要是我看不好的病,就没人能看好。除非天神动了恻隐之心,以超脱造化之外的神迹来救他们,或有转机。
碧游傻了。
第一次谈朋友,还没见家长呢,男友就要死了。
这是何等苦逼的节奏。
碧游开始念佛经,她会的佛经只有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虔诚。
她每天每夜不眠不休,虔诚地祈求上天能救救她的爱人。
神佛没有听到她的祷告,一只鲛人听见了,它动了恻隐之心,带她到东海白玉京,找到了云巫。
云巫是这个世界的诸神之一。
她像云一样飘渺,最多的时候,她喜欢在九州东海看日出日落,对着光如镜面的海水顾影自怜。
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作弄凡人,换取一点短暂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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