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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下午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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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幸运,维多利亚。”警长饮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伯爵和你一样不接受自杀的结论并且信任你。所以署里没有接到投诉也没有举报。不用担心,我确信目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说完,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和下属茶杯里满上热茶,这样侍者就不会认为他们需要服务而来“打扰”他们的对话。

“谢谢你。”维多利亚忍住想向长官敬礼的冲动,用自己能做出的最诚恳的表情道谢。

警长回了个豁达的笑,表示这不算什么事。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肘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嘴角一收,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伯爵夫人的社会关系吧——你了解多少?”

“很遗憾,没多少。我只知道伯爵夫人是十七岁的时候乘坐‘救世号’来到孪流城的战地难民,鹰族分支之一的猎鹰族人。在孪流城的教化营接受传教与洗礼之后,被分配到松林堡做杂工,在那结识了小沃尔特·里弗福特(Walterjunior·Riverford)——现在的伯爵。之后伯爵为了她解除了与夏洛特·里弗福特小姐——和他远房表姐的婚约,此后里弗福特小姐不幸落水去世,这位夫人也神秘地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才和伯爵完婚。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警长听完,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他们夫妻俩的名声都不太好,仇家应该也不少。伯爵在海外服兵役的时候就出了名的暴躁,虐待战俘的事也时有传出……另外解除婚约对一个女性的名誉伤害很大,特别是夏洛特·里弗福特这样的名媛,可以想象另一家里弗福特——上一任伯爵的弟弟,失去女儿后有多愤懑……我有一个疑问,一个要继承爵位和家族产业的少爷,教会祭司,为什么会选择与一个异教又异族的难民结婚?”

维多利亚无奈地看着长官,眨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意思是我也很疑惑。

警长继续分析,“这种双方社会地位悬殊的夫妻,以我的经验来看一般是两种情况:童话一般的真爱;或者是男方‘贪图’女方的无亲无故。通常女方在某方面有利用价值,并且可以在‘使用’过后就丢弃——可以快速简单地把她从这个世界上抹掉,无论是失踪还是死亡都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那么你认为伯爵夫妇是哪种?”

斯旺旁德沉思了一阵,没有正面回答下属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也是通过观察画像发现夫人是左撇子的吗?”

“是的,她演奏竖琴的时候是把琴靠在左肩上,用左手拨旋律,右手拨和弦——和右利手的人正好相反。”维多利亚伸出手臂演示了一下。

警长连续点着头表示认同,“松林堡的走廊和客厅里都挂了很多夫人的画像。我在客厅喝咖啡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画上的她无论射箭持箭,还是画画、写字都是左手。所以凶手是个不了解她的陌生人,想要制造她自杀的假象却搞砸了。当然,也不能排除熟人买凶杀人的可能性。”他停顿了一下,用舌头濡了濡发干的嘴唇又接着说:“松林堡也是我见过的夫人画像最多的豪宅。通常这类豪宅的男主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画像画在房屋外墙,供人膜拜,而里弗福特伯爵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他大概很为自己的夫人骄傲,我能想象他是那种,在宴会上挽着妻子,向每一个人介绍——或者说炫耀自己的爱妻的丈夫。”

“那么他就没有杀人动机了,是吗?”

警长抿着嘴耸了耸肩,“但是凶案组里流传着一句话:‘总是丈夫’。意思是在死者为已婚女子的案件里,很多凶手都是她的丈夫——特别是双方经济地位落差很大的夫妻。因为在《北境新婚姻法》的庇护下,除非是有签过涉及财产分配的婚前协议的情况,离婚女性可以至少分得丈夫一半的财产——经济地位落差越大女方获益越多。因此当婚姻破裂时,有些丈夫宁愿选择弄脏自己的手,也不愿意给前妻一大笔赡养费。”

维多利亚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沉重的气,又把它缓缓吐了出来,“那么那位神使,萨默克里克先生呢?他似乎和死者也有种说不清的关系。”维多利亚如履薄冰一般提出这个想法。在海国,神职人员若涉及犯罪,是情节极度严重的一件事。

“他在案发时间和前一晚都在大神庙,和其他神使在一起。而且目前还不知道他和夫人有什么过节。”警长垂眼看了看手,摩挲着手上被开枪时漏出的火药烫伤的疤痕,然后目光一转,“说回伯爵夫妇吧。我那天问了一下女仆,她们的说法是伯爵夫妻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所以夫人偶尔会选择在客房过夜。宴会那晚,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仆人们看好伯爵,不能让他吃或者喝任何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在我听来怎么像某种奇特的虐待方式?”。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警长也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好笑。

“也许她认为晚餐和酒水里有毒?”

警长叹了口短气,眉中间的皱纹深了些。“那晚的食物和酒水都被验过毒。”他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发出一种奇特的摩擦声。“而且宴会后也没有听到有哪位宾客中毒的消息。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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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是,夫人她自己也吃了宴会上的食物,所以不可能是这个原因。”警长总结到。

维多利亚听完陷入了沉默,盯着自己在茶杯里的倒影出神,思考着该在什么地方寻找这个案子的突破口。窗外又飘起了雨,雨丝无声地钻进砖墙里,把厂房染成红褐色。天幕变得灰蒙蒙地,教人看了有些喘不过气。片刻,维多利亚抬起双眼,目光直直地射向警长,“那又是为什么要以自杀结案?”

维多利亚说话的时候警长正端着茶杯,杯沿碰到嘴唇后又放了下来——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沉默持续了一阵后,他似乎酝酿好了合适的措辞,于是摊摊手,解释道,“是上级的意思。”说出这些话让他神情难堪。“这个案件太复杂,光密室这件事就足够让人头疼了。加上涉及到太多层面和人物——拿调查并询问宴会当晚的每一个客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况且现在多数人更加关注水妖案。这个杀死了布莱克威尔先生,韦德总警司还有让布莱克威尔夫人下落不明的罪犯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恐慌,警署的压力也很大,必须尽快破案。所以像‘伯爵夫人是凶手并且已经畏罪自杀了’的舆论能够很好地安抚恐慌的群众——你懂我的意思吗?”

“可是她至少是个伯爵夫人啊!我是说,伯爵至少认识一些警方高层……不是吗?为什么这样草草结案。”维多利亚声音越说越小。

“那是他父亲布莱克威尔先生的人脉关系。孩子可以继承家财,却不能随便‘继承’父母的人脉。要经营好人际关系,比把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救活’还要困难。年轻的伯爵似乎还没领悟这个道理,他继承松林堡之后取消了很多宴会和聚会。松林堡曾经是上黑松省政要和商界人士的重要社交场所。人们总开玩笑说,北境议会上提出并通过的提议一半都出自松林堡的酒会。所以这位小伯爵的人缘不太好。你也知道在现代社会,这些贵族的地位大不如从前了,爵位实际上只是世袭得来的一个内阁和大祭司席位而已。如果不是布莱克威尔先生的家族企业和他第二任妻子的天价嫁妆,伯爵的收入也就勉强算是中上层阶级。小沃尔特·里弗福特从出生就继承了爵位,他父亲按当年跟老伯爵签订的合约上的条件做了他的代理人:即出席内阁会议直至他从政经学院毕业后在任职仪式上被国王授予祭司权杖。然而即使是正式任职后,伯爵也依旧把内阁的工作全权交给父亲管理——他还是个依赖父亲的未长大的孩子。加上他眼盲,不能自理……”警长说到这里喘了口浊气,“你能想象那些‘珍贵人脉资源’对他的态度吗?”语毕,他勾着链子钓出口袋里的怀表,瞟了一眼时间,说,“我们不该在此久留,下次碰面时间地点和方式我会再通知你的。”警长冲维多利亚笑笑,又抬头望向房间那头的服务生,举起一只手,对着服务生抛了个媚眼——毫无调戏意味的媚眼,是那种祖父逗自家孙子时的慈祥又顽皮的眨眼,以此示意他“买单”。

“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维多利亚打算利用这最后几分钟问个清楚。“我们为什么来这?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

警长扬扬掺着白毛的眉,提起嘴角,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东郊的工厂区是新建的,不会遇到什么熟人。这种餐厅在种偏僻的地方无疑是突兀的。它今天的主要客人是那些来监工的工厂管理高层——大多是男士,而他们大多都在私立学校受过教育,只要是有些有教养的绅士,看到你这身已婚女士的打扮,便不会无礼地仔细端看你的脸。所以这些‘目击证人’只会大致记得我和一个爱穿碎花裙子的少妇喝了下午茶。如果有人好奇问起,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已出嫁的二女儿。而你,维多利亚,和我二女儿一样有一头黑珍珠般的秀发和绿眼睛。我让你戴帽檐比较大的软帽,是因为这样,当你低头的时候,帽翼能遮住你大半边脸。所以我今天只是和我的女儿喝了下午茶,送了她一个小礼物,然后开车把她送到镇中心,因为她说要去给丈夫买一条怀表链——一会我会把你送到中心车站,你到那再转车回家。至于维多利亚.布鲁克那个丫头,她最好是没有出过门,在家阅读了一下午的小说。”警长给下属示范性地编了一个故事,这时侍者带来了账单,警长干脆利落地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现金,告诉他不用找了,然后站起身扫了扫衣服上的饼干屑,在侍者走远后又马上压着嗓子对维多利亚强调道:“当然这是在我们没有被人盯上的情况下,才能轻易糊弄过去。”

维多利亚按照长官在进门时嘱咐的那样,低着头挽着他的手臂离开了餐厅。雨恰好在这时停了,云隙光扫在有些泥泞的马路上,几洼残雨在纵横交错的车辙里闪着光,看起来像是天文学书籍插图上的繁星与星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说不上芳香还是恶臭,但比烟囱排出的污气清新多了。维多利亚和警长沿着人行道走向停车场,她如释重负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她想发声道谢的时候,又再次被警长抢了先。“不要谢我”,他说,目视前方,没有给女警一个眼神或是表情,“我早该这么做了,只是在今秋之前,我的儿女都还没有全部成家立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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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父女”的身影,无言地消失在道路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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