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月揉了揉额头,在心底估摸着。
如果真的还有半个月,那她确实该开始交代后事了。
在此之前,她也曾经试探着向薛寒迟提过类似的话题,但是每次都会被薛寒迟巧妙避过。
他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以至于退避三舍。
薛寒迟的心情她能理解,可是如果她真的哪天一睡不醒了,该埋哪还是得有个着落。
江楚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写下来,白纸黑字的,总不至于太慌乱。
打定了主意后,江楚月缩了缩脖子,一鼓作气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了。
幸好有薛寒迟输送的灵力,否则她真的是要冻死。
迅速穿好衣服后,她坐在桌边铺开宣纸,提笔便写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半个多月前,她从系统那里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多月的寿命后,心底还难受过一阵。
不过到了现在,倒是接受自如了,果然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任何痛苦在时间的催化下,总是能或多或少地消磨一点。
她是如此,希望薛寒迟也是如此……
想到薛寒迟,江楚月握笔的手顿住了。
她身死之后,薛寒迟肯定会伤心的,他的痛苦,会随着时间的蔓延逐渐褪去吗?
滴落的墨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留下了一个浓重的墨点。
江楚月在原地怔了许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对啊,她死之后,薛寒迟该怎么办呢?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是雨水般倾泻下来,将她的心脏淹得水泄不通。
江楚月捂着心脏,咬着嘴唇,努力遏制着心中翻涌的酸涩。
她以为自己只要刻意去忽略离别的事实,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但她的心脏不是这样说的。
原来不去想,还是会痛。
就像系统之前说的,剧情的发展可以预测,但爱意的滋生无法避免。
这对于她和薛寒迟而言,是一个死局,没有两全的办法。
坐在桌边缓和了一会后,江楚月放下笔,将宣纸收了起来。
就算是死局,她也要保住薛寒迟。
走到床边,脱去外衫后,江楚月又躺了进去。
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情绪稍有些大的波动,困意便追赶了上来。
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秒,江楚月还在想着薛寒迟。
也不知道他现在回来了没有……
*
“客官,您的饭菜马上就好,请稍等。”
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客人,小二弯了弯腰,伸手想引着他去一旁歇息一会,却被他拦了回来。
“无妨,我在这里等就好了,麻烦快些。”
现在时候不早了,天气又冷,他要快些拿回去给江楚月才好。
“好嘞,那我去后厨给您催一催。”
小二朝他作了个揖,回身就哒哒地往厨房跑去了。
这是这镇上名气最盛的酒楼,江楚月以前和薛寒迟在这里用过几次饭,除了薛寒迟自己做的,江楚月最喜欢的就是这家的饭食。
小二离去后,薛寒迟一个人站在柜台边,神色淡然地等待着。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思绪就容易飘飞,薛寒迟也是如此。
对于江楚月的病,说不在意他是假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明日那位医师能带来些不一样的消息。
可万一他还是像以往那些医师那般摇头轻叹,他又该怎么办呢?
薛寒迟眼眸暗了暗,拳头不自觉捏紧了。
说起来,江楚月的身体问题频出,好像是从他们来到渝州后才开始的。
可是他们在渝州时的生活和在楚州的时候一般无二,并无不妥,为什么江楚月的身体就是越来越差了呢。
薛寒迟眼睫微微压下,将他眼眸里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他心中有种直觉,江楚月的身体每况愈下,这和他有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且,事情的祸根很有可能在楚州时就埋下了。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