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妻俩有些迟疑,但为了要纸活,还是说了。
“我的孩子是……是那个时候找人看了下,说是女娃,我就流了……”
我撇嘴,“重男轻女啊?”
“也不是!这咋说的……我要是第二个是女娃,我也不在乎,哪有第一胎是女娃的,那我在婆家不是一点地位就没有了吗!”
“你这还不是重男轻女?”
我都想说,那像我这种,我要是投你家的胎,我还看不到太阳了是吗!
我脾气是有点急躁,女人看看我,也没说什么。
楚青玉拍拍我的手,“行吧,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你去叫白七阳起来做纸活。”
我知道他大概是要查这个事了,我现在也很疑惑。
后来在白七阳做纸活的这段时间,又有两对夫妻过来。
算上之前走的那对,一共四对。
岁数相仿,都是四十多岁,这三对儿都是因为被说是女胎,所以流产了。
我想之前走的,怕也是这么个情况。
楚青玉问:“你们找大夫看过吗?”
“看过啊,就因为看过,所以才不要的。”
“这烧纸活,我们每年都干,村里的女大夫给看的,后来找了风水师父,说孩子太小,要安抚一下……”
“风水师父?”
我一下子感觉很熟悉。
楚青玉却拉我到一边,小声道:“我感觉他们都被骗了。”
“我看他们手相,命里都有两个孩子,第一胎,有的是男,有的是女,第二胎都是男孩。”
第29章小孩进门
“那是……那是之前那个女大夫说谎?或者是庸医,都给看错了?”
楚青玉摸了摸下巴。
“这个吧,说不好。”
他说,自古就有大夫通过号脉等知怀胎性别。
二十年前,也能通过检查看出男女了,所以看错一个人有可能,看错四个人,是不是有点怪啊?
“那……这个事,与河道尸骨,有关系吗?”
“现在我也不知道,走着来。”
楚青玉说,一会儿给他们做完纸人,可以跟着一块去看看。
我点点头。
主要是之前有东西抓我,楚青玉表示这个不查清楚,他心里总是不痛快。
他希望过的是平静安宁的生活,而不是总有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
待白七阳做完了纸活后,我问那三户人家,能否去跟着看,他们倒是同意了。
他们烧纸是在小河边,就是现在已经没水的那个河道。
白七阳没跟过来,和林修继续在家睡觉。
黑夜里,三堆枯树叶子点燃形成的火苗在不停摇曳。
他们烧之前先是喊了一遍:“宝宝,爹爹妈妈过来给陪你了,你不要怕,今年也不寂寞的!”
随后他们将纸人拽过去,烧了起来。
“先看到妈妈,一会儿就看到爹爹了。”
也就是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她浑身染着黑气,双眼只有眼白。
我要动弹,楚青玉却一把拉住我。
“看就行了,别一惊一乍。”
第一家前两个纸人先烧没了,小女孩身边很快出现了一男一女,还就是这对夫妇的模样。
小女孩的黑气立即消散不少。
她牵起身旁两个大人的手,蹭了蹭,转身走了。
之后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应该是剩下两家的孩子。
深更半夜,我和楚青玉又回到了家。
“我看小孩子们拿了纸人,好像还挺开心的,这些小孩只是要父母罢了,之前在水里抓我脚踝的,应该不是他们吧?”
“是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开心。”
“他们只会在一次次被骗中,积攒怨念。”
楚青玉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说纸人永远是纸人,再逼真也不可能变为真的。
现在我看到的是小女孩身旁的人很逼真,但过段时间,那纸人就会口鼻流血,再后来就歪七扭八。
最后一点也不像,直接成为灰。
纸烧完有什么呀?不就剩下灰了。
那孩子的灵魂身边那玩意,也就是灰了。
“这一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其实没多久,一个月的事。他们无知的一年烧一次,孩子们却只有一个月开心,剩下的十一个月都在苦闷与被欺骗中演化出怨气,这个村子好得了才怪了。”
“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人参娃娃,天宝村和大河村也消停不了。”
他撇撇嘴,“这个地怎么事那么多!”
我又问:“那我要是跟那些父母说一个月烧一次,会不会平息孩子们的怨气?”
“不,人都是有贪婪心里,孩子也一样,你每天给小孩一颗糖,小孩渐渐就会觉得每天都嫌少,会越要越多。死后的小孩也一样。”
楚青玉说,这件事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的,有问题。
风水师告诉他们要烧纸人,可是但凡真的懂的风水师,都不会说这样的蠢话。
死人,不管怎么死,有多么冤,自杀后悔也好,车祸意外也好,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要去到归处,而不是在这徘徊。
“好了,今晚先睡吧,反正目前一切都还好,明天白天去河道那看看,再问问几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