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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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夏夜,绝对称的上人间炼狱。
周青瑶的房间没装空调,唯有头顶那个陈旧的吊扇“嘎吱嘎吱”的划着圈,拼了老命绞出一阵湿黏的热风,吹人身上就跟煽风点火似的,一不小心汗流浃背。
做完作业,时间指到10点。
她刚要起身活动下僵硬的手脚,房门被人推开,跑进个胖乎乎的小身影。
“姐姐,吃冰棍。”
他举着手上绿色包装的冰棍递给她,肥嘟嘟的肉脸挂满欣喜的笑,“你最爱的绿色心情。”群'Ⅱ3‘o6)9二.3。9*6‘
1块5的冰激凌,她平时都舍不得买,偶有一次嘴馋买了根啃两口,心满意足的模样被小男孩深深记在心里。
从此之后,只要夏天夜晚周爸带他出去玩耍,回来时必定会吵着周爸买来给她解馋。
绿豆雪糕豆香浓郁,糕体融进嘴里细腻柔滑,会让人短暂忘却夏日的燥热,思绪放空的那几秒,少有的宁静怯意。
周爸进入房间时,一大一小正安静坐在小床上,各啃各的冰棍。
这一幕温情令他心生荡漾,欣慰的笑言:“你这姐姐还是排面足,走哪都不忘给你带吃的。”
周青瑶嗦完最后一口,将木棍扔进垃圾桶里,抬头看了周爸一眼,没答话。
周寒生的视线落在儿子身上,“羡羡,吃完了就出去,我跟姐姐说点事。”
“什么秘密,我也要听。”小家伙赖着不肯走。
男人沉眸,眼睛一瞪,父亲的威严尚在,周青羡不情愿的跳下床,挪动圆滚滚的身体,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父女俩,周青瑶坐在床上,木然的看向窗外,中年男人低头看她,短暂的沉默。
周青瑶仿佛是她妈的缩小版,身形干瘦,娇小玲珑,身高不足160,体重不到90斤。
她在这个家里很少笑,秀气的眉宇间总散着一缕落寞跟忧伤。
他知道她不快乐。
6年前,他跟周青瑶的妈妈和平离婚,后者去北京打拼事业,刚开始每年都会回来看她一两次,给她买一堆花裙子,带她去游乐场玩乐。
可过了两年,女人便彻底消失,除了每月的抚养费照给,连一个关心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周青瑶虽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她很失落,也很伤心。
周寒生慢慢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崭新的红色纸币夹进书本里。
“这周的生活费。”
然后,他瞅了眼屋外,又多加了一张叠在一起,压低声线道:“这次多加100,买点自己爱吃的。”
她不咸不淡的应,“谢谢。”
“早点休息,怕热就来主卧睡,空调房凉快,我打地铺,床让给你们。”
“不用。”
周青瑶闷声拒绝,指了指头顶晃悠的吊扇,“有这个足够了。”
周爸轻叹,早知她不会答应,也不做过多强求,出去时带上了房门。
——嘎吱嘎吱。
破旧的吊扇有些年月,调至最大档也不过隔空瘙痒,起不到一丝解暑散热的作用。
但周青瑶习惯了,她整理好书包,平躺在小床上。
凉席是竹子编制而成,降热性却一般,睡过的地方似被火烧云灼烫过,她翻来覆去的滚出一身热汗。
她索性起身下床,本想穿过客厅去冰箱处找没吃完的西瓜,可刚走到客厅中央,她倏地停住步子,认真听着主卧里传来的阵阵歌声。
稚嫩的男孩拍打小手高声欢场,混合着男女交错的赞美声,三个声音完美重叠,隔着一扇门都能想象到里头幸福雀跃的温暖画面。
周青瑶收回目光,自觉把耳朵关闭,排除一切挠乱心智的声音。扣裙‘欺(医”菱,舞笆笆舞'镹,菱.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瞧。
半边冰西瓜被人挖空,余留些许色泽红亮的汁水。
周青瑶平静的合上冰箱门,抬头望向窗外的那弯皎洁的新月。
月光柔美淡雅,就像妈妈温热的大手,慈爱的抚摸你的头。
闷热的夏夜,她耳边倏地飘过沙哑的男声。
“有拿刀的勇气,就要有承受伤痛的准备。”
周青瑶低头,笑容苦涩。
她没有勇气。
她只有孤独残缺的灵魂,艰难撑起空洞的肉身。
外表看似坚固不催,实则一碰就碎。
甜汤
南方小城夏日升温迅速,一夜之间,气温攀升至35度。
人走在烈日下,完美诠释什么叫作汗如雨下。
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理所当然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青春激昂的广播体操音乐响起,阳光暴晒下的学生们不情不愿的晃动手脚。
倒数第三节操需要转体向后,这是周青瑶每日最期盼的时刻。
二年6班在她班级的斜后方,男生按身高排列,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寻找最后排的男生背影。
这么多次,从没见过他正儿八经的摆手踢腿,次次都是敷衍的一晃而过。
而他极具代表性的寸头,在一水的稚气男头中格外突出。
他似乎很少穿亮色系,基本都是黑灰白,偶有一次见他穿清新的澄橘色,还是一个月前校足球比赛时的队服。
那是周青瑶第一次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操场跟看台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可她的目光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