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伟愤怒的质问，他那漆黑的右眼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吞噬了一切的深渊一般。
“我没有...摆出什么态度......”观察者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陈述一个...最容易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已。”
“办法？解决一个魔鬼，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安然无恙的放走对吗？”王伟此时的状态在外人看起来极其怪异，半边脸微微涨红，半边脸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在自己与自己争吵一般。
“你，还有其他魔鬼，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你们当初毁灭的几十亿的人类，将我们整个文明推向灭亡边缘的这笔账，就可以这么轻易的当做没发生过吗？”
“发生的便已经发生了...何必再纠结？离开的时候，我会让它们归还一部分...从这颗星球掠夺的生命力...当做赔偿。到时候，以这颗星球的恢复力，几万年后...便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观察者说完了，王伟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但坐在他对面那个沉默已久的身影，却是突然开口了。
“归还多少？”言烨平静地问道。
“啊？”面对他的问题，王伟有些愕然，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但观察者的反应很快，同样以平淡的语气回应道：“我会尽量说服它们...每个至少还两成....”
“四成。”言烨还价。
王伟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这小木屋内，只有他一个人是活在状况之外的。
他正常的左眼圆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好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就...这么轻易的和它达成了共识？这就开始谈条件了？”
言烨似乎是感觉有些奇怪，眉头微皱着说道：“阿伟，死去的生命已经死去了，就算把所有魔鬼全部杀光，也回不到灾变前的时代了。”
“这我知道...”王伟的嘴巴张了张，感觉喉咙里有些干涩，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顶的灯泡微微闪动，暖黄的灯光洒满了小木屋。言烨的头颅微垂着，半张脸被阴影笼罩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王伟细细的打量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荒谬的陌生感，就仿佛是今天才认识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言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微抬起脸，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阿伟，这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的能力有限，终究不可能将所有魔鬼杀死，现在这个结果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王伟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心中突然有些豁然开朗。
是的了，一定是这样的。
观察者实际控制着这片地区，如果言哥拒绝它的话，恐怕接下来就会面临对方的追杀。言哥一定是打算先稳住对方，然后等到时机完全成熟，掌握了主动权之后，在做出真正的选择。
想到此处，王伟稍感安心，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了一些。
“真正的选择...你认为的真正的选择，是什么呢？难道...真有什么选择，比这个更好吗？”脑海里突然传来了魔鬼的低语声。
王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己的思绪在观察者的监视之下，基本无所遁形。
“不要天真了，未来所有魔人的王....”低沉喑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似乎有些嘲弄的意味：“你的言哥...很认真，非常认真。”
王伟的目光聚焦在身前，只见言烨的脑袋又低垂了下去，眉头微皱着，似乎真的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般。
他沉默了，而观察者再次开口，将之前被打断的谈话进行了下去。
“你...刚刚是在和我谈条件吗？”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宛若无底的深渊。
言烨的脸上则是一副平静的神色，缓缓道：“没错，我要你们归还四成。还有就是，别再装了，你已经玩脱了。”
不论是魔人还是陨兽，此时已经对他没有半点威胁。在得知了扎根对魔鬼的重要性后，他不相信对方会宁愿抽根，也要和自己翻脸。而就算真的直面观察者的本体，他也有信心能够从其手下逃脱。
观察者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言烨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竖起两根手指，乘胜追击道：“我能不能再提一个条件？相信我，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不要太过分了...”观察者的声音有些低沉，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冷意：“还有...你是不是不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