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长尾巴的大老鼠?方棠棠脸色一白,离棺材远远的,那比僵尸鬼魂还要更可怕!
这时门外传来哐当的声音,仿佛那晚锁链晃动,又有点像推车碾过地面。
声音好像从走廊那边过来的。
方棠棠走到门边,悄悄往外看眼。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推着小车从黑暗里走来,口里还哼着听不清楚什么词的歌谣。
小推车上铺着块红布,里面不知道装什么东西,但能听到叮当作响的声音。
男人的衣服应该本来是件白大褂,全部被鲜血染红,金丝眼镜在黑暗里闪着寒光。
车在前一个房间停下,他自红布底下拿出把雪亮的手术刀,哼着歌大步推开房门走进去,几分钟后又走出来,就像巡房的医生,朝他们慢慢逼近。
按照男人的路线,最后一定会找到他们。
方棠棠和陆涟他们商量:“怎么办?”
马上就要到他们这间房了。
宁薇:“要不直接绕过去。”
趁着男人停下来去巡查其他房间的时候,从车后绕过去,到他已经查过的地方。
方棠棠本来也是这样打算,可是想到什么,担忧道:“走道太窄了,小推车就占了大半边,就算我们从缝隙悄悄走过去,不经意碰到什么东西让他警觉就不好了。”
而且也不知道红布下面盖着的,除开手术刀,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两个小脑袋从门里探出,往外张望。
红衣医生已经走入一间房间里,门是敞开的,房里的灯光照在小推车上。
垂下的红布掀开一角,一只苍白的手从下面伸出来,颤巍巍朝门内举起。医生快步走过来,重新给它压下去了。
这下他们绝了从走廊绕过去的心思,小推车里还藏着不知道几个鬼,要是从旁边经过,直接被抓住怎么办?
躲到哪里?
方棠棠目光在这个小房间里转,最后落在两口棺材上。
很明显同伴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宁薇已经推开另外一口棺材,往里看眼:“正好,我们一人一口,我先进去啦。”
还没等方棠棠说什么,她就自己跳进棺材里,然后把厚厚的棺材板重新给合上,动作迅速熟练,跟回老家似的。
只剩下方棠棠和陆涟两个人对着剩下一口棺材发呆。
门外,医生推着装满鬼魂手术刀的小推车,哐哐当当往走边走。
陆涟跳进棺材里,对她伸出手。
方棠棠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也跳进棺材里,和少年挤在一起。
随着棺材盖合上,漆黑且逼仄的空间里,布满清冷的松香味。
方棠棠脑袋靠在陆涟的胸口,迫于棺材狭窄,不得不半边身都压在他身上。她怕自己太重压坏人家,手肘着力,撑住自己,避开身体接触,小心不挤到他。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皮鞋声踩在地面,塔塔脚步声清晰传来,好像每一步都踩在耳畔。
空气里一瞬间温度下降很多,方棠棠吐出的气都变成白色。陆涟似乎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半揽住她的肩膀,但是没有直接挨过来。
两个人自觉保持一厘的距离,不敢靠得太近,但心里又在想,如果他/她近一步就好啦。
诡异的歌谣透过棺材,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医生声音低沉,唱的歌也格外温柔,温柔中带点诡异。在这温柔的歌声里,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外面传过来。
一个说:“不怪我啊!都是王喜撒手不管才让爸妈死在家里。”
一个说:“我忙啊!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些年把爸妈扔家从不回头看,大过年的一个电话也不打!还有王善,爸妈最宠你,你几年没回家了?爸妈死多久你都不知道!”
另一个说:“呸!半斤八两你还好意思说我,爸妈的房子不是卖掉给你买房了吗?你不照顾他们谁照顾?”
这下方棠棠算是明白了。
亡者是三个塑料模特的父母,由于被遗弃,死在新年除夕。
现在这幕,大概是从前发生过的事,或者对三个不孝子女的审判。
医生磨着手术刀,擦擦磨刀声,声声入耳。
他低低笑一声,“孰是孰非只能交由亡者来评判。”
隔几分钟后,门吱呀一声响起,仿佛推门离开。
塔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小推车哐当声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方棠棠松口气,连带手一松,撞进一身清冷松香中。她面红耳赤,慌张地想要重新撑起来,结果后脑勺直接撞在硬硬的棺材板上,痛得两眼噙泪,又栽下来了。
重新栽倒陆涟怀里,脸撞在少年硬邦邦的胸膛上,半边脸都热起来,好像在烧一样。明明陆涟身上又冷又冰,跟块铁一样,硌得人全身都疼了。
她撇撇嘴,要是薇薇在这里,肯定不会被硌到。
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跟棉花糖一样,才不像陆涟呢。
宁薇推开棺材盖,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手抖两抖,“要不,我重新给你们合上?”
“……”方棠棠攀着棺材爬上来。
她离开后,陆涟在棺材里躺了两三秒才爬起来。
这时灵堂里的塑料模特又有了变化。
一个跪在地上,身体直起来,指着灵牌,嘴巴张的很大,做出申诉的样子,另一个跌坐在后面,表情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有一个软着脚爬到门口,身体已经离开半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