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月亮,深红血迹,穿保洁制服的人弯腰拖地,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在死寂黑夜回响。
她记起那晚的事,寒气蹿上来,浑身起层鸡皮疙瘩。
如果那个哥哥在就好啦,可是自从那晚过去,他没有再出现过了。
方棠棠莫名有些失落。
下午三点,方棠棠翘掉语文课,和尤开焦霁在后门墙边见面。
尤开一路絮叨,啰嗦程度堪比班主任。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把方棠棠当成新手任务者,特别是在方棠棠告诉他们言出法随的规则后,他对女孩的崇拜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一厢情愿以为女孩是深藏不露的前辈。
“前辈,你说哪个任务好做点?”
方棠棠再次重申:“别叫我前辈啦,喊我棠棠就好。”
尤开笑:“好,棠棠,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这么厉害呢,不过我听说任务者中也有小小年纪就超厉害的,有个高级主播才十六岁!要是我像你们这么聪明就好……”
焦霁一巴掌糊他脑袋:“闭嘴,就不能停会吗,吵得我头都大了。”
尤开耸肩,五官挤出无奈的笑容。
方棠棠心里暗松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远远,她就看见瘦高个的青年背对他们,抬头在看什么。
墙头,有白色的东西反射阳光。
走近她才看清,是一滩蜡油。
谁会在墙头上点蜡烛?她蹙眉,越看越不对劲。
要说是蜡烛,滴下来的蜡油也太多,雪白的石蜡淅沥覆满整面墙,连墙下花草都沾上几点蜡泪。如果是蜡烛融化,那得有多大一根啊。
风吹过来,她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臭味,眉头更紧。
尤开捂住鼻子:“这什么味道,好臭啊!”
青年听到声音,回头淡淡瞥他们,目光落在方棠棠身上,顿了顿,“又见面了。”
方棠棠:“……你好呀?”
紫兆莞尔,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
紫兆:“都来了,现在开始计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尤开话噼里啪啦跟鞭炮似的吐出来:“这次发的日常任务哪个比较简单啊,我们菜鸡接哪个比较适合,才开头就这么难,以后会不会更厉害啊,我看那个……”
紫兆冷冷瞥他一眼。
尤开闭嘴了。
紫兆扶额:“你们接一星任务就行,二星是去送死,真要去,我也不会保护你们。”
尤开眼一亮:“你打算接疯狂的校长那个怪谈?”
紫兆:“嗯。一星任务你们自己去分配,这破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的一星任务boss居然是个残念,”他撇嘴,兴致索然:“还以为噩梦级难度多厉害。”
尤开听到他的话,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表情变化好几次。
焦霁也垂眸,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紫兆不耐烦地挑眉:“还有事吗?”
方棠棠攥了攥掌心,问:“昨天、昨天晚上还有两个任务者,他们还好吗?”
紫兆嘴角上翘,指着那大摊蜡泪:“好啊,这不是在嘛。”
尤开焦霁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还在茫然。
而方棠棠瞪圆眼睛,望向墙头蜡泪,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仔细看,凝固的雪白蜡泪中,仿佛有丝丝缕缕的淡黄,就像是人类的脂肪和破碎的肌肉。
她不敢再想下去,空气里的臭味变得更加明显,翻滚涌动着,恶臭攥住她的喉咙,每次呼吸都让胃里泛上阵阵酸水。
紫兆眼睛盯着她,眸光沉沉的:“挺聪明的嘛。”
方棠棠屏住呼吸,抬头正好对上他审视的眼神。她没有躲避,回望过去,正想开口时,尤开打断她:“前辈啊,你看一星任务里哪个是最简单的呀?有没有什么生路可以教教我们。”
紫兆看了看表:“这个世界和从前不相同,哪里不相同,我也说不上来,生路,这种东西你不自己想,长个脑袋干什么用的?”
尤开被训得面红耳赤。
“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打篮球的那个,不会打篮球的人去了就是送死。我之前做过个类似和鬼打冰球的任务。任务者一队,鬼怪一队,踢输了全员死亡。”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他拧眉:“里面有个完全没有运动天赋的任务者,差点拖累整队送死。”
尤开好奇道:“那最后是怎么赢的呢?”
紫兆:“杀了那个送分的任务者就行了,还能怎么赢?”
尤开脸色白了,尴尬地搓手,像是明白如果跟着紫兆行动,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三个任务都是让你去做某件事的,而不是像这次主线任务一样,在指定地点存活多少天,说明你的行为是触发怪谈的关键。”紫兆:“正常来说任务不会直接切断生路,或者说鬼怪并不会毫无理由攻击你。”
顿顿,他又补充,“这次任务也不怎么正常就是。”
尤开眼里才亮起的一点光又黯淡下来:“那我们不是必死嘛。”
紫兆突然点名,问方棠棠:“你呢,有什么想法?”
方棠棠想想,说:“鬼怪旁边一般都有它们生前重要的东西,它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帮它们完成生前执念,说不定就可以不被伤害。”
尤开不可置信:“不是,你还想和鬼怪交朋友?”
紫兆极轻地挑唇,语气不乏嘲讽:“你以为自己是谁?夜深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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