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帅哥。”女生认出来这是她的黑脸邻座,此时她精疲力尽,浑身发抖,撑着枪的手往下一寸寸滑落,又一寸寸抓回去,语焉不详地呢喃,“没用,太多了,太多了。”
血尸太多了,是他们人数的几倍,几十倍。徐迟在体力上向来不占优势,一直走快攻路线,所以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没有保留的生死搏杀。
不断有绝望的人跳下列车。
在跳出去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那层皮就被活生生溶解,惨叫着变成血尸,再混在血尸群中无知无畏地扑向他们曾经的伙伴。
厚厚的血液积在地上,闪着寒光,慢慢凝固成丑陋的瘢痕。
耳边的嘶吼和惨叫逐渐变成没有意义的噪音,徐迟杀红了眼,劈砍捅刺,身体屏蔽了大脑感官,只机械而忠实地执行杀戮的指令。他的大衣因吸饱血变得沉重,军靴靴底也沾满了粘稠的不明组织物,不知是血尸的,还是自己人的。他不会退,尽管他也退无可退,他像是泥潭里打滚的旅客,每一步都踩在泥泞的烂土里,浑身上下挂满肮脏和秽物,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亮得如天外寒星,如他手里那两把军刀滴血的刀尖,如绝望沟渠里的两盏灯。
各自厮杀的通关者们逐渐以强者为圆心,向他靠拢。抱着一线希望,他们往通向别的车厢的移门退守。那扇自列车启动后就如同被封死的,连炮都炸不开的门,显然不同寻常。
“小心!”
被保护的女生尖声吼道。
手腕上立时传来剧痛,一条血尸在徐迟被三条血尸缠住时全速扑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右手手腕。血尸的咬合力惊人,徐迟只觉得腕骨要碎,他面沉如水,手起刀落,捅进血尸的下颌,咬牙下按,刀劈进咽喉,鲜血溅起三尺,血尸抽搐两下,松了牙关。徐迟活动手腕,回身继续宰杀。
此时,仅剩的通关者不过十名,满地尸体和血水,放眼望去,寒从胆边生,世上最残忍的屠宰场不过如此。他们抱团缩在一角,在移门外围成一个可怜的半圆,人人都直面成群结队的血尸,浴血奋战,不死不休。
他们可能不是这节车厢里战斗力最强的,但无疑是意志最坚韧的那一批,他们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绝不允许自己踏上黄泉路的时候身体里还留有一丝没用完的气力。
正杀得上头,骤然眼前一亮,天光自大敞的车厢顶部倾泻而下——漫长的隧道终于过去。
徐迟敏感察觉到,血尸的攻势一顿。
再没有新鲜血尸补充进来。
这时,有人惊喜若狂地大喊:“能开了!门能开了!”
话音刚落,那扇坚如磐石的车厢门被人刷地拉开!聚在门口的几人下意识往门边退散。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面前张牙舞爪的血尸群被整个炸飞,漫天下起血雨,残肢断臂哗哗掉了一地。徐迟的耳朵被炸得嗡嗡作响,他单膝跪在一具血尸上,正从血尸的胸口往外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