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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轻轻拉了对方一把,摇着头无声的说了句:“别过去。”“……”禾月有一段非常不确定的回忆。那种感觉并不会显得很突兀,也许很多人都有过,一段过于久远的往事之中,包含了对日期、天气、见过的人、当天穿着的衣服等诸多细节的不确定。他记得高一那个被允许白天出门的寒假里,自己经常约人来这家网吧打游戏。约的人是祁冽,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如是的告诉他。禾月记得自己在这家网吧的卡号,记得不能遇上常去另一家网吧的父亲,记得在游戏里的许多操作细节。唯独却想不起,关于祁冽的一切。对方来过吗?是每天都来?还是只有少数的日子会赴约?那个让谈寂不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第一次来网吧主动找你,你就这个表情?”“第一次……?”禾月喃喃道。所以,他真的来过这里?祁冽不满道:“怎么,你跟他在这儿厮混一个多星期了,还怕我看见?”回忆的波澜一圈圈的向外荡去,他,是谁?“别以为景凌不在国内,你就能缠上他,”祁冽说,“你这种货色,他不过图个新鲜。”“你不是和景凌一起去的国外吗?”禾月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祁冽嗤笑了一声,神情阴冷,说道:“人家看不上我,他眼里就只能放下顾流光。”“顾……”禾月的眸子猛的缩了一下。这个名字一出口,就仿佛是激活了某种关键词一般,谈寂视线里所有的物体,都晃动颤抖起来,光线扭曲成了极度不自然的模样,他撑着桌子试图起身,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腿还在原地,根本没有随着上半身一起活动。有种被腰斩的痛苦和错觉。整个包间仿佛是个出现了重大bug的蹩脚游戏,随时面临着崩溃塌陷的可能。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仿佛只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行的npc,他顺着禾月记忆深处原有的台词念了下去,阴森的表情中,带着克制不住的癫笑。“我今天来,可不是和你说这些的。”祁冽说。他弓着背,向前伸长了脖子,挑衅一般的低头注视着禾月,嘴咧得极大,狞笑道:“我身上的这些血迹,你猜,都是属于谁的?”“顾流光让我来告诉你,别等了,他再也……没法赴约了。”禾月的双瞳猛得缩了一下,赫然想起了穷尽此生都难以直面的那句,恶魔的低喃。顾……流光?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时,难以名状的痛苦与难过,会如同雪崩般将他淹没?
空间开始撕裂,世界犹如碎裂的镜子般,被分隔成了千万面,重复的场景,相互倒映交叠。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线,细细密密的捆缚在三人的身体上,勒出了一道道刺目的红痕,谈寂只觉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割破皮肤,将自己彻底绞碎。身边有一道金线破风而出,钉在祁冽撑住的门框上。“别听他的。”混乱之中,禾月听到了一个清冷却微哑的声音。就像是声音的主人,正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他在这片光怪离陆的梦境里抬起了头,视线越过疯癫的祁冽,看到了记忆最深处的真实。“禾月,我来晚了。”那是十六岁的顾流光。那是四年前的这一日里,没能来赴约的顾流光。世界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所有记忆中的人与物都沉寂了下来,顾流光向前跑了几步,这一次,他终于赶上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禾月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怀抱。柯枫扶着谈寂站起来,轻声问:“还好吗?”“没事,”谈寂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和柯枫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依旧残留着数道红痕,心有余悸的问,“刚刚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命线的原身。”柯枫活动了一下胳膊,才抬眼看向门口的顾流光。“你他……”他忍了忍,把骂人的话努力咽了回去,“你就非得做得这么惨烈吗?”“不然呢,看你们都被局绞死在这里?”顾流光快步走了进来,将怀中昏迷着的禾月放到电竞椅里靠好,他因为抬腕而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面被朱笔画满了,谈寂之前在抓钩枪上看到过的类似符文。“你也不属于这个局,为什么刚刚你没事?”谈寂看向顾流光。“他?看到这些符文了吗,祁冽说得对,他本来应该是那个再不会赴约的人,”柯枫手欠的揽过谈寂的肩膀道,“你别看他现在装得很淡定,在局里改变自己的年龄和样貌,啧,那种痛苦,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体验。”顾流光抬眸看了他一眼。柯枫又道:“不过一般人也体验不了。”电脑里的电影早已放完,原本人声鼎沸的网吧,也在禾月昏迷的瞬间空荡了下来,柯枫支着身子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出意外的也停在了那一点。“只有当年经历过实验的人可以这么做?”谈寂问,“你们都是……吗?”他又本能的跳过了那个词。“他是,我不是,”柯枫显然没打算解释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所有的都可以,局里很看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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