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初能在短时间内冷静、反思,还能拉的下脸去找吴鹰道歉,可见其纯善本质。
他鼓励道:然后呢?
江霁初:然后,我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愿,他说,是。
谢寄:别的心愿?
江霁初抬手摸向墙壁,触感粗糙发凉:一个孩子在塔内待了这么久,你说除了消灭杀人魔外,他还有什么愿望?
谢寄顿悟:吴鹰想出去。
吴鹰想念真正的天空和雨,想念生活了六七年的村庄,想念爱他呵护他的那些人。
他想要自由。
谢寄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杀人魔被杀后两个小时,他们还没从塔里出去,当时他怀疑吴鹰的真实愿望,但是吴鹰又很快开口,说杀人魔与塔融为一体,是杀不死的,所以众人的焦点都理所当然地集中到杀人魔的身上。
他看向江霁初:你怎么会想到吴鹰还有别的愿望?
江霁初咽下饼干,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没有破不开的关卡,我只是在寻找佐证。
佐证
他们想杀杀人魔,就得烧掉塔,而他们又在塔中,形成貌似不可破解的死局。
出于时间限制,有人按捺不住,偷偷毁掉了吴鹰的雕像。
谢寄:你昨晚是什么时候找吴鹰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
江霁初回忆:三点去找的他吧,我们聊了有十来分钟,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大眼瞪小眼,没说几句话。
谢寄看了眼腕表,现在接近七点。
他六点左右离开房间,走廊没有人。
假设江霁初三点二十离开,吴鹰雕像就是在三点二十到六点这段时间内被毁,最晚还不够两个小时。
江霁初忽然道:你觉得吴鹰死了吗?
谢寄否认:他如果这么容易死,早就死在杀人魔手里了,就像毁掉杀人魔本身无法彻底杀死杀人魔,毁掉雄鹰雕像也无法彻底杀死吴鹰。我们还是得找离开塔的办法。
他说着皱起了眉:我不知道是谁破坏的雕像,但显然不太聪明,昨晚杀人魔没杀人,简直是奇迹。
他早就提醒过杀人魔尚在,雕像可以一定程度上镇压杀人魔,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接下来,他们的时间会更加紧迫。
谢寄低声念着已知条件:杀人魔想离开高塔,吴鹰想彻底消灭杀人魔,自己也想出去
他眼前划过初入关卡时荒凉破败的村庄,忽地眼前一亮,喃喃道:一叶障目。
江霁初:想到了什么?
谢寄唇角翘起:我们进关卡的目的是什么?
江霁初:闯关,活着离开。
谢寄应道。
对,我们每个关卡的最终目的都是离开关卡,可这一关我们却一直在想杀人魔,在想高塔,我们思维走进了误区。
新手关离开牛家村就会受到惩罚,第一层殡仪馆外面是虚无,牛家村、殡仪馆是我们全部的活动范围,可是这一关不一样,我们不是一睁眼就在高塔内,而是在塔外的村庄。
我之前就怀疑过,既然早晚要被关在塔里,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投放在塔内,而是多此一举扔在村庄。
江霁初恍然大悟:因为村庄也是我们的活动空间。
谢寄点头。
没错,村庄也是我们的活动空间,我们一直想要离开高塔,但离开高塔并不完全等同于结束关卡。
也就是说,离开高塔不是最后一步,它只是结束的前提条件。
这么一想,你还觉得高塔坚不可摧吗?
一叶障目离开的办法就在我们眼前,可我们却都没有在意。
江霁初听明白谢寄的意思,他握紧长刀:试一试就知道了。
谢寄按住他:不急,雕像给我,看看能不能把吴鹰叫出来。
江霁初掏出裂成两半的雕像摆在桌上,右手拇指冲刀柄一顶,刀身瞬时划出大截,光滑的刀面上映出半张虚弱的年幼面孔。
吴鹰还活着。
而且就跟在他们身边。
身边一直浮着位看不见摸不着的小鬼,本该把人吓一跳,可两人却连惊讶都没有。
谢寄看向刀面映出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可他还是相信江霁初这把高级道具的水平,冲虚空道:吴鹰,你还好吗?这里只有我和你江哥哥两个人,不要害怕。
风开始聚集,但威力和带来的凉意比谢寄之前遇见的要少上许多。
须臾后,吴鹰哭得梨花带雨,扁着嘴扑进了谢寄怀中:呜呜呜有人劈了我的雕像。
谢寄揉揉吴鹰脑袋:你看清是谁了吗?
吴鹰果断告状:是那个叫冯异的,他今天还污蔑江哥哥!
江霁初没任何反应。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只是当时确实害怕谢寄误会,既然谢寄对他信任,那别人怎么说就更不放在心上。
谢寄哄着吴鹰:那我一会儿替你和你江哥哥报仇好不好?
吴鹰擦擦眼泪,用力地嗯了一声:谢谢谢叔叔!谢叔叔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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