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激得赵多宝心中无名火起,故意拿身子挡着门缝,只推开自己身形大小,侧身跻了进去,反手立马就要关门。
“啊!嘶——”
姜毅大叫一声,赵多宝吓得松了手,门缝里夹着四根手指,指端涨得通红。
“你,你怎么把手…”
姜毅疼得说话都是一抽一抽的,“嘶—能不能…嘶—先把我手放出来…”
赵多宝赶紧把门拉开,幸亏这里住房条件不怎么样,都是门缝宽得能塞得下一根手指的老铁门,不然这一下下去怕是手指都得断了。
门一开,姜毅顾不上看手指情况,反而先挤进了屋里。
“你骗我?”
“我没毛病。”姜毅把手里的饭盒和相机放在那张桌子上,才仔细看起自己的手,“你用了多大的劲,这一下子就乌了。”
赵多宝顿时有点愧疚,远远地看了眼他的手,指尖确实涨成了乌紫色,叹了口气关上门,走到姜毅旁边就着他举起手的姿势细看了下,“对不起。”说完又感觉显得自己很弱势,慌忙补上一句,“谁让你一直跟着我。”
“所以你故意拿门夹我?”姜毅缓缓偏过头看着赵多宝,神色y-in郁。
赵多宝连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到你手伸进来…”
“算了。”姜毅摆摆手,“还好是左手,影响不大。”
“那,你能从我家出去了吗?”
“靠,我刚被你夹了手指,你转眼就要赶我走?做人没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吧!”
“可是…”赵多宝觉得这个逻辑不对,但是又挑不出哪里有问题,确实是自己伤害了对方,立马又把人赶走好像是不应该。
“算了算了,吃饭吧。”姜毅拖着椅子摆在桌子前坐下,见赵多宝还站着不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都说了没事了,还站那儿干嘛。”
“我要把桌子拖到那里去。”他朝床的方向指了指。
姜毅环顾了一下整间屋子,果然除了自己屁股下坐着的,就只剩下那张床还能坐人,挥了下手让他拖,自己跟着挪了下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赵多宝拿过自己那份炒饭,刚揭开饭盒盖,就被姜毅拿走了,然后把他自己的那一份推了过来,赵多宝以为姜毅是单手不方便开,帮他揭开盖子就打算换回来,哪知道一抬头看到姜毅已经埋头吃了起来。
“诶,那是我的。”
“你吃那份。”姜毅埋着头,又扒了两口。
赵多宝夹起那个荷包蛋,伸到姜毅碗边。
“给你吃。”姜毅拿手盖着自己的饭盒,朝他抬了抬下巴。
赵多宝夹着荷包蛋的手举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这是你的。”
“我说你吃就你吃,废话怎么那么多。”三两口一碗炒饭就去了三分之一,“你看你这副营养不良的小朋友长相,多吃点吧,省得到时候被人告江朔忘雇佣童工。”
不是第一次听姜毅说类似的话,赵多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相比起姜毅,他不仅身高上矮出大半个头,甚至连身型都要瘦小得多。举着j-i蛋的手有点发酸,晃了晃,放回自己碗里。不自然地对姜毅说了句,“谢谢。”
一顿饭吃得沉默,全程姜毅左手都放在桌子下面没拿上来,吃完饭他就要走,站起身,赵多宝才看见那四个手指从第二节指关节到指尖的这一段全都泛着不同程度的乌紫。
“那个,要不我赔你点医药费,你去看看吧。”
姜毅简直不敢相信,打量起他的表情,“现在这么大方了?之前抠抠搜搜的。”
“打架的事情,你也有份,要赔就都该赔,但是今天是我不对。”
姜毅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也不算。”说着,举起左手看了看,“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用你赔了。”
“哦。”
姜毅接连往赵多宝这跑了三天,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刚好掐准时间在城中村路口等着,每次都抱着两条胳膊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装作恰巧碰见的样子。
赵多宝烦得不行,但是又想到自己害人受伤也狠不下心赶他走,只能把他当空气。
姜毅就跟在他后面往里走,赵多宝路过摊子买了什么吃的,他就跟着买一样的,炒粉炒面就多加个蛋,麻辣烫就多放点r_ou_。然后各拎着一份食物一前一后进了赵多宝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就好像是合租的室友,却又从不交谈。
赵多宝不是没有想过把他狠狠关在门外,只是每到这时候,那天姜毅被夹得紫红的手指又出现在眼前。
还是一张桌子,一个人坐椅子一个人坐床,姜毅也依然拿自己的跟赵多宝换着吃,一个荷包蛋还能道谢后勉强接受,而麻辣烫,姜毅那碗基本上全是r_ou_,他点的都是便宜的素菜,死活要换回来,姜毅直接朝面前那碗素的里连吐了口几口水,再抬起头看他,“还吃吗?”
赵多宝没想到他这么无赖,一时间哑口无言。
姜毅见他不说话,就低头继续吃。
赵多宝眼前是姜毅头顶的发旋,他盯了好一会儿,在心里组织语言,“你想吃素的,买什么r_ou_?”
没人回应,只有呼噜噜吃东西的声音。
“我吃完了,走了。”他这次什么都没带,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跟赵多宝说了句,“我明天不来了。”
赵多宝这里,姜毅从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没有问过赵多宝欢不欢迎,愿不愿意,而汇报行程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赵多宝还没答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看着面前这碗满是r_ou_的麻辣烫,低下头夹起一块白嫩的j-ir_ou_咬了一口,眼睛被熏得雾蒙蒙的,深秋里的城中村租房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幸得这碗热汤暖和心胃。
第二天姜毅有没有来,赵多宝并不知道,他跟着江朔忘飞去外地工作,“有幸”在保姆车上再次目睹了江朔忘和祁言的伉俪情深,心里总是堵得慌,还差点把车开上绿化带。
这一走就是四五天,也意味着这是他和江朔忘“单独”相处的日子,在没有祁言的城市里,他能以更好完成工作的理由肆无忌惮地陪在江朔忘身边,肆无忌惮地注视,也肆无忌惮地散发对他的倾慕。
这次江朔忘的工作是试镜,身为助理,赵多宝工作不多,更多时候是无聊漫长的等待,站在酒店的长廊里,和所有参与试镜明星的助理一起,像是等待被召唤的仆人。
赵多宝环顾四周,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乐在其中,大多是满脸苦大仇深,甚至能听到旁边两个女生交头接耳,“真不知道叫我们来干什么?站了一早上了,腿胀死了。”
“有什么办法,给钱的就是老板,怪就怪爹妈没给副好脸蛋。”
赵多宝无声地笑了笑。
第五章
赵多宝跟着江朔忘回到b市的第一份工作是去接祁言参加晚宴。
狭小的车厢里,两人浓情蜜意时散发出的情愫就想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憋得无法呼吸。
他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晚宴,和化妆师一起留在酒店房间里。房间的电视里在放着搞笑综艺,小姑娘抱着零食看得哈哈大笑,赵多宝对这些没兴趣,又不欲和女孩子争,干脆走到阳台上吹风,放空自己。
酒店对面是一个面积辽阔的人工湖,晚风吹过,映着酒店的灯,波光粼粼。他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差不多就是他平时回到家里的时间,也不知道姜毅会不会又去他家找他,赵多宝一惊,回过神来,刚才,他眼前晃过的是姜毅那副总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往常这样空白的等待时间里,他想的总是江朔忘,在舞台上散发魅力的样子,在保姆车上疲倦睡去的样子,笑着朝自己打招呼挥别的样子……
可能是知道楼下大厅里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正在交换彼此的爱意,才会本能的避开不去想吧。赵多宝这样对自己说。
晚宴结束后,所有人留宿酒店,江朔忘自然和祁言睡一间,赵多宝为了阻止自己去想隔壁房间里可能会发生的,开始不停地想别的事情,而想着想着画面就变成自己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姜毅在面前胡搅蛮缠。
第二天,为了送祁言上班,江朔忘把来时的车开走了,剩下几个人只得借了富影另一位艺人的车,才得以从荒无人烟的郊区回到家。
尽管外面艳阳高照,常年不见阳光的城中村楼道里依然y-in冷晦暗,不知从哪里漏出的丝丝冷风直往领口袖口里钻。赵多宝裹了裹身上的厚外套,加快上楼的步子。
家门口零零散散地落着几个烟头,他立马顿住脚步,警惕着看着四周,悄悄接近房门,见没有可疑人物,才凑近了观察那几个烟头,看滤嘴的情况应该是前一天留下的。
“1、2、3、4。”赵多宝点着手指数了数,眉头微蹙,“谁在我家门口抽这么多烟。”
姜毅。
这个名字又窜了出来,赵多宝不满地摇了摇头,拿脚随意地把烟头划开,开门回家。
江朔忘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准备进组拍戏,不再接新工作,专心准备戏剧,赵多宝就也跟着落了个清闲,从现在就进入了假期。
“砰砰砰——”
夜幕刚刚降临,熟悉的砸门声又响了起来,赵多宝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做梦也梦到那个扫把星。”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砰砰砰——”
声音并没有消失。
赵多宝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在砸他家的门,拧着眉毛,拿被子蒙着头,试图重新进入梦乡。
敲门声不绝于耳,赵多宝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句,“别敲了!”
“赵多宝,开门!”姜毅的声音毫无意外地响起。
“烦不烦啊!”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敲门声扰得人根本睡不着,而且大有不开门就砸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赵多宝只得眯蒙着眼睛起身。
伍万第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