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夜,楚沅躺在草地里,看见了打着伞匆匆赶来的聂初文和涂月满,那时的她本能地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任由他们扶着她离开那里。
后来楚沅才知道,是简平韵偷走了聂初文手里的魇生花种子。
而失去了缝了迷踪草的锦袋,魇生花的气息就遮掩不住。
那些人以为魇生花在简平韵的手里,但却不知道,那颗种子阴差阳错地被按进了楚沅的脖颈里。
魇生花种进入血肉后就会收敛气息,直到开出第三枚花瓣时,才会重新显露声息。
而从那天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一场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噩梦。
同一道伤疤不断被人揭开,一如那夜钟雪岚是非不分,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又如简玉清在今天上午咄咄逼人的质问。
还有学校里那么多双偷偷观察她的眼睛,那么多议论她的声音。
甚至两年多前,她被警察带走后的几天内,铺天盖地的新闻报纸上总有醒目的内容:“警察父亲因公牺牲,成为烈士,女儿却误入歧途,涉嫌杀人……”
她拼命想要忘掉的好多事,却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逼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
“我爸爸是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的警察,”
楚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跟他说这些,明明好多事她都已经习惯了藏在心里。
此刻她再也吃不下去一口泡面,捧着脸说这些话时,她的眼睛也是飘忽无神的,“他是我的骄傲。”
“可是魏昭灵,我却是他的污点。”
在好多人眼里,她就是他那么光耀的,那么伟大的人生里,唯一的污点。
神思恍惚之际,楚沅却被对面扔过来的一卷书“啪”的一声盖在了脸上。
她接住掉下去的书,抬头看他时,已经有点恼怒,“你干什么啊?”
“一杯酒而已,可孤看你醉得不轻。”
魏昭灵用一双平静清冷的凤眼轻睨她,“外人看的永远都是热闹,而非是真相,你的脑子难道还想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他如玉无暇的面庞上神情疏淡,“旁人的眼光,原本就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楚沅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脸,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在史书上也并没有留下多少好的名声。
李绥真说,当年建立夜阑,魏昭灵是在王宫大殿里斩杀了一批臣子,但那些都是盛国旧臣。
除却两位宁死不受降的盛国忠臣严非疾、朱禹之外,其他殿里剩下的都是为官不清的蛀虫。
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事的事情都没少干。
那些愿意受降,身家还算清白的盛国旧臣并不在当日的殿中。
严非疾、朱禹一定要做盛国国君谢岐的忠臣,而魏昭灵身为新朝夜阑的君王,只能除其后患。
但夜阑从没有株连九族的连坐之法。
所以那些死在大殿之内的臣子的后人便有离开夜阑,定居他国的,他们以笔为刃,写了不少抹黑魏昭灵的文章。
楚沅还记得李绥真看见书上那些留存下来的文章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直喊:“都是扯淡!”
楚沅想到这些事,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隔着书案探身往前,伸手拍了拍魏昭灵的肩,“还是你比我惨……”
但她没控制好身体,说完这句话就一下子栽进了他的怀里,一双腿还在桌案上。
气氛忽然有点怪异。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腿上,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僵硬地转头,正好见他垂眼睨她。
“……对不起。”
她真诚地道歉。
第35章钟氏锁灵环你说,她手腕上的会是什么……
那夜刘瑜从钟家带出来一个被打晕的女人。
楚沅那时就认出她就是在钟家主院二楼的长廊上和钟家家主钟裕德起争执的那个女人。
她叫钟雪曦,据刘瑜所说,她是钟裕德的二女儿,韩振的妻子。
几乎是在听到“钟雪曦”这个名字的时候,楚沅就反射性地想起那个住在简家小洋楼上的那个女人——钟雪岚。
她们不光是有相似的名字,且胸前都别有一枚白玉蜂鸟胸针。
难道她们有什么联系吗?可明明,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蜂鸟胸针独特,应该是钟家的家徽,可是为什么钟家的家徽,又会出现在龙鳞山的水木阵里?
楚沅已经为此而烦恼了一整天,这会儿下午放学走在路上,她又不自禁地思索起这件事。
“楚沅,我父亲想见你一面。”她正垂着头去踢脚边的石子,却忽然听到了一道清润的声音。
楚沅一抬头,正对上简灵隽的脸。
少年俊秀清逸的面庞带着温和的笑意,站在一片淡金色的阳光里,好像他的发梢都染上了浅浅的金色。
“你不要怕,我父亲知道平韵不是你杀的,他不会为难你,只是想见你一面。”或是见她没什么反应,简灵隽又耐心地说了一句,他的语气很柔和,人也很有礼貌。
楚沅看着他,心里又觉得怪异,简家的老头要见她做什么?
她原本懒得搭理他,转身想走,可脚步一顿,她蓦地想起住在小洋楼上的钟雪岚。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在不断倒退,楚沅坐在车里,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奶奶,我们班主任弄了一帮一学习小组,所以我现在要去简灵隽同学家帮助他学习,老师说他成绩太差了,让我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