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她从千里之外的新阳,到了一座幽冷神秘的宫殿,现在却又忽然回到了春城,就在她自己的房间。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自禁地浮出那个男人的面容。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冷得吓人。
收拾好一切,再给自己的手上了药,裹了纱布,楚沅就出门去给涂月满和聂初文买早餐。
因为他们早就有给楚沅大门钥匙,而昨天楚沅又给他们打电话说了今天就回,所以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只是看楚沅一双手都受伤了,他们也难免多追问几句,她就说是昨天跟程佳意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
冬□□服厚,衣袖长,她将凤镯藏在衣袖里,也没被他们发现。
也许是连续很久都没有睡好觉,而昨天又经历了那么多诡异可怕的事情,这夜楚沅睡得特别沉,一夜过去,她竟然没有做梦。
今天已经是周一,楚沅一早按照惯例出去跑步,她跑得比平时还要久一些,像是要拼了命地把某些记忆赶出自己的脑子。
跑回家的路上给涂月满和聂初文带了早餐,然后自己也没顾得上吃什么东西,上了洗了澡换好校服,外头再穿一件羽绒服,背上书包就跟他们老两口打了个招呼,直接往门外跑了。
她几乎是踩着铃声到的教室,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了,在她从教室门走进来时,仍有好多人有意无意地在看她。
“她手怎么了?怎么都包着纱布啊?”程佳意听见身后的女同学在跟别人说话,她刚整理好书包抬头,正好看见楚沅从她身旁的过道走过。
她看见了楚沅包裹着纱布的一双手。
“别是打架了吧?”她旁边传来另一位女同学刻意压低了些的声音。
“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稀奇吧……”有人撇嘴。
程佳意听得到周围人的小声谈论,她静默地看楚沅的背影,她又忍不住想,楚沅走过去的时候,听到那些话了吗?
“别说了。”程佳意手指收紧,回头和那几个女生说了句。
她后桌的女生一愣,又伸长脖子凑近她,“程佳意,你认识她对吧?那天你妈妈在教室外面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是说,楚沅她真的杀人了吗?诶你知不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佳意打断,“不认识。”
她平常是那么温柔清淡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抿紧嘴唇,冷了脸。
程佳意回过头,不再跟她们讲话。
她没有再去看楚沅,只是怔怔地盯着桌面在看,也不管身后的几个女生是在用多疑惑的眼光在看她。
从那天起,班里几乎就没有一个人跟楚沅说过一句话。
就连之前还能跟她说上两句的张琦慧,现在也不往她面前凑了。
整个一班的人都像是在刻意忽略楚沅这个人,却又总是在不经意的,注意她任何的举动。
楚沅倒也没什么所谓。
也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好,所以她今天是上课的时候精神就很好,见惯她睡觉的老师竟也抽空看她一眼,却又很快收回。
可是因为脑子里仍旧装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楚沅根本静不下心,人也恍恍惚惚的。
下午放学后,楚沅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也没去赶公交,打算慢慢走回去。
春城的地势并不平坦,所以有很多桥,也有很多长长的阶梯。
楚沅从天桥上走下去,在人行道旁看到了个摆卦摊的老头。
他穿着很旧的灰袄,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缩成一团守在卦摊前头,鼻子冻得红红的,显然是在那儿待了挺久了。
她原本已经走出好几步去了,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那简陋的摊子上摆着的黄符纸。
她又退了回去,就站在他的摊子前。
“小姑娘,算命呀?”一看来生意了,那老头把墨镜往下勾了勾,露出一双眼睛,冲她笑。
他看起来也并不想装瞎。
“我买符。”楚沅摇摇头,说。
“买符?那你想买什么符啊?”老头笑眯眯地问。
楚沅答得毫不犹豫,“能辟邪驱鬼的。”
“啊这个好说。”那老头麻溜地拿了一张黄符递给她,“我这符可灵验着呢,你只要叠起来往身上一戴,甭管什么邪门儿的家伙,也别想近身!”
说着他又吹起来他那画符的手段是从哪朝哪代传下来的,还给楚沅讲了点捉鬼辟邪的故事,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楚沅问他,“一个要多少钱?”
“两块五吧。”老头挠了挠下巴。
“哦……那给我来五十个。”
楚沅直接掏了钱给他。
“……?”老头人傻了,大约是还从没见过一次买这么多符的。
因为符不够卖的,楚沅还在那儿等着他现画了几十张。
等揣着几十张黄符回到家,大门是大开着的,她走进去就看见涂月满和聂初文坐在短廊里头,一个择菜,一个喝茶,还正说着话。
“我就说你在菜市场给沅沅买什么衣服?那二十块钱的衣服是便宜,可你看沅沅这才穿了几天啊,就缩水成那样了……”
涂月满还在唠叨,“沅沅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吃穿上咱们是绝不该贪便宜的。”
“行了老婆子,那不是沅沅跟我一道去买菜,我问她喜不喜欢那件儿衣服嘛,她说喜欢,那我就买了,我哪想那么多?”聂初文板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