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的痛苦，因为她开始轻微的颤抖。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过了很久，她像是平复了情绪，终于开口，温柔虚弱，说:“你知道么，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我有些疑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知道吧，当初去那个咖啡厅，第一次是意外，后来，只是想看看你。你的眼里明明什么都不在乎，却那样努力的生活着，我那时总想，如果你有了在乎的东西呢？我没有想过会再遇到你，你也没有忘了我，我真的很开心，证明你也是在乎我的，对吗？那天吻你，真的很抱歉，但绝不是意外，我是真的，想吻你。”
她顿了一下，再接着说了一句。
“到如今，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没有想到，原来她也是在那时候就种下了情根，可我知道有什么要被捅破了，我们双方一直默契着的，不愿提的东西。可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告诉她。
“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我终于明白，我是喜欢她的，一直。
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她好像哭了，我的肩膀感受到了湿意。
她离开了，我不意外。
本该是平行线不该有交集的我们，我真的不意外。
我只是觉得很痛，明明没有痛觉的人，此刻心脏却像是生生被人挖走了一块。我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真的在一起，可是抱着那不知何时会消散的温暖，我也觉得快乐。
我蹲在地上，不知不觉就泪流了满面，我不想哭的，只是眼泪好像一旦流出，就真的止也止不住。
一直都不问，是因为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我没学到老太太的市侩，此时却也想多贪一分一秒。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秒也好。
第8章分崩离析
可我仍是要活着。
人生最难过的就是，没有了可以期待的明天，没有了能够在乎的人，就算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却还是要活着。
我想时间过着过着，也许就能淡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曾经刻骨铭心，往后也可云淡风轻。
我依然行走在这座城市里，依然照着明明灭灭的路灯走在黑夜里。
我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放下她，也许一辈子都放不下，至少，不要这么想念。
我最近经常回去，回到福利院，和老太太一待就是一下午。
看着没人要的孩子们玩耍，同我当年一样。老太太许是良心发现，问我怎么了。
大概是以前太忙了，现在总觉得太闲。我这样回答她。
我真的觉得很闲。
老太太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她吝啬又市侩，可她不市侩，怎么养得活这么多孩子？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否还活着都未知。
我不讨厌这个世界，也不怪扔下我的父母，我不怪任何人，我还活着，这就很好了。
也许老太太觉得我终于长大了，告诉了我很多，关于我的。
当年抛下我的时候，我发着高热，先天性无痛无汗症，他们大概以为我撑不了多久了，也没有钱治，于是丢下一千块钱扔在福利院门口，大抵是希望我活下去的。
可福利院养着那么多孩子，如果捡了半死不活的我，想要治好怕是得饿死这些同样被人遗弃的崽子。况且治了我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老太太当时是真的想要把我送去城北的福利院的。
但她还是留下了我，用那一千块钱去了医院看诊输点液，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我很幸运，这样也活了下来，在她的悉心照料之下。
至于我的食指，是在三岁那年自己咬掉的，因为感觉不到痛楚，当时大概又很饿。吓坏了老太太，大概她这辈子也没见到过饿的把自己手指咬掉的家伙。
还好她发现的及时，我也没把那节指头咽下去，连忙送到医院接上了，留下了一圈痕迹。从那以后做什么都要看着我，才不至于我把十指都啃一遍。
现在有了个真正的戒指，遮住了那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