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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姑娘哭得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
我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穆念没事,对吧?”
“……陆先生,穆…穆医生走了。我们没有……没有救回来他,救不回来了……”姑娘放声大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打在我的身上,像一颗颗子弹,疼痛真切。
没有救回来,穆念走了。
我不敢相信,手机掉在地上,我靠着墙,身体下滑,直至瘫坐于地。
2020年3月19日,我的男朋友离世。他才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生日还没来得及过。
电话没有挂断,我和小姑娘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内为同一个人哭泣。
过了许久许久,我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我们的家。
一样的拖鞋,一样的茶杯,被我嫌弃无数次,他却格外喜欢的围裙……
“穆念,我在等你啊。”
后来,我就没了意识。
醒来后,爸妈在医院陪我。医生告诉我,癌症病人最忌讳情绪大悲大喜,那样很伤身体。
现在的我十分虚弱,癌细胞依旧在扩散,医生说我恐怕时日不多,让爸妈提前准备后事。
是的,准备后事,我也得给穆念准备后事。
穆念离世的消息,单位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恐怕准备后事也与我没有干系了吧!
就这么,我一直住在医院里,周围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穆念,唯恐那根弦拉紧,我就这么跟着死去。
时间到了四月
4月8日,武汉解封。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唯独我一人黯然神伤。
趁着爸妈不注意,我偷偷溜出了病房,没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前往武汉。
……
在武汉,我见到了电话里的姑娘。
她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你就是陆先生?”
“嗯。”
“和穆医生说的不一样。”提起穆念,她又开始哭泣,“穆医生说你很年轻,从不显老。”
而现在的我,头发全白。
一夜白发的话不假,悲伤使人衰老也不是假话。
姑娘带我去了医院停尸间,我们穿上防护服。
进入房间,冷气扑面,最角落里,穆念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还是那么帅气,我隔着防护服握住他的手。关节已经发硬,我想与他十指相扣都无法做到。
在穆念身边待了不久,姑娘和我一起出去。
由于我不是穆念的亲属,无权认领遗体,关于遗体和葬礼的事情,我都无权干涉。
——
看过穆念后,我留在了武汉。
直到穆念的父母前来,他们把穆念的遗体火化,葬在了武汉——他出生和死亡的地方。
武汉解封已经过去一周,街上行人不少,虽然都戴着口罩,却难掩口罩下的笑颜。
我提着几瓶酒,带着一瓶药,穿过人群,独自一人去了墓地。
来到穆念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初始点。
我坐下来,陪他聊天,喝酒,最后将一瓶安眠药一片一片吞下。
靠着墓碑,仿佛靠在穆念怀里。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前方有人在等我。
我的爱人,既然你没有回来,那么这次,就由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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