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扬唇笑了笑,回道:“你说得都对。”
他似乎并非是真的在意她是否记得当年的事,只是提出来让她想起。
所以说她早就同他相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那时她才十岁,又不曾见他容颜,渐渐的就忘却此事了。
萧扶玉心间微暖,握着卫玠的手掌,温热的体温证明着他在身边,“你果然早就知道我是女子,每次见我你都知道我是雪儿,相府的辞雪居也是你取的名儿。”
卫玠掩唇清了下嗓子,没有正面回话,只是询问她吃点东西,睡了一整天,没有进食。
萧扶玉则抿着唇笑,知他是不好意思再说这种事,便没在追问他。
她见过他许多个样子,万般皆是因她,也每一次都是她见着他死去,谁说这又不是种痛呢,今生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许久之后,宫女将肉羹汤呈上来,萧扶玉坐在榻上,乖巧地吃完羹汤。
近来初冬越发寒冷,殿内摆放着暖炉,也抵不过脚凉。萧扶玉有点不敢入睡了,怕又是那些令她疲惫的梦境,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卫玠。
卫玠见她的眼神,于是便回道:“近来我皆会留在玄华宫,陪着雪儿。”
萧扶玉听此,心才放下,不过休息太久,夜里她并不是很困,于是便要卫玠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安静睡着,到底是身子虚弱。
寝殿内的宫灯熄灭后,一片灰暗,之前阑珊的光透过殿门落进来。
卫玠的手臂一伸,幔帐被扯落下来,使得榻内昏暗,他抱着萧扶玉柔软的身子,她呼吸轻浅,总算睡得安稳了。
卫玠的体温却一点点升高,不得已之下松开了萧扶玉,静静躺在一旁,之前为她擦身子时的心动还在。
他知道不该想这些,雪儿身子弱,更何况他们有孩子了。
思绪正烦躁时,榻中的她又朝着他贴近,温香玉软地紧趴着他的胸膛,衣衫单薄,二人身躯间仅隔了层柔滑的布料。
卫玠低眸看向怀中的人,昏暗的视线里,她柔嫩的面颊靠着他的肩膀,即便是病着,美感不减半分,反倒有别样的柔弱感。
她被褥里的衣口微敞,肌肤白腻,纤腿时不时轻蹭着他的腿,他一伸手便可托住她的臀线,去亲吻她。
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抬手拈着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心情越来越糟糕,怎能皆是那些慾念。
片刻之后,幔帐被轻揽起,卫玠坐在榻旁,英俊的面庞上点点薄汗,他起身行到桌旁斟茶喝下。
再回首时,萧扶玉已惺忪地坐在榻上,轻轻揉着眼睛,衣衫半掩着姣好身姿,既纯又欲。
她是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眼神单纯且不解地看着他。
卫玠喉间轻咽,压下躁动的心,启口道:“臣还是在外殿睡着吧。”
未等萧扶玉回话,卫玠便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萧扶玉愣了愣,望向他放在桌上的茶杯,榻的一侧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心中微微失落,有什么使他不悦了吗,好好的便要走。
虽然卫玠退出了寝殿,但片刻后,便有宫女送来汤婆子暖脚,不过没有靠着他舒服。
萧扶玉昏昏沉沉的,也就这般入了睡。
***
十月过半,天气寒凉。
几日来,萧扶玉皆卧在寝殿内静养,没有那些记忆般的梦,也抵不住身子的昏沉乏力。
她的毒中得不深,而后又得解药医治,因此没落下病根,但手脚越发容易冰凉。
因怀孕身孕,也极其容易困倦,时常发着呆便泛迷糊了,她身子虚,更不能出去闯风,因此不务朝政,不见官臣。
但卫玠会拿一些较为重要奏折给萧扶玉看,之后赵千檀的处置,她是知道的。
谋害皇帝,这一次摄政王果然不敢再保此无罪,甚至因此遭受牵连,巡防营管带也被一同送往刑部,这也意味着摄政王丢了一枚幕僚。
巡防营掌管京都边防,城内乱贼,权利可不小,摄政王也不得不舍去,保全其身。
而赵千檀手掌被砍后,失血过多,已是残弱之身,在牢狱此地更难保其命,又被判南蛮流放,其罪已与死别无一二。
萧扶玉仅仅是简单的了解到,很快便疲累不堪,卫玠知晓她体弱,自不会为难她。
随着身子渐渐好转,又出现初孕的反应,萧扶玉开始孕呕,凡是较重的气味都接受不了。
卫玠心急,常将刘太医召来,但女子身孕免不了反胃犯呕,只能尽量避免过腥过腻的膳食,更是把整个寝殿都换洗了一遍。
因时常放心不下,卫玠便以辅佐陛下奏折为由走动玄华宫,但总是敌不过闲言碎语。
这朝里朝外,私下便传出天子与丞相断袖之好的谣言,更是从庆阳驿之事传出端倪的。
人言道难为卫相尚在青年便任命丞相高职,原来是受陛下独宠,可谓当今幸臣。
难怪早年间,有臣子赠娇美女子前去相府遭拒,怎知卿相不好女色,爱男色。
陛下容貌阴柔,且尚无皇嗣,而今又与卫相行龙阳之癖,更为荒唐至极。
这样的话传到卫玠耳里,仅是轻蹙了下眉宇,转念想想,恐是这背后推手与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骂名没听过,早已看淡声誉,命周身的人勿将话传到陛下耳里。
除此之外,眼下谍阁正寻觅着卫顼的下落,尚未得到消息,又得知师姐花玉满失踪的消息,顾风眠情急之下离了京都城。
卫玠忧心忡忡,命谍者去查清此事,几日后呈回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