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君主,如何不重要。
萧扶玉便又道:“可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心尖尖......?
亦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词,这样的话问出来,卫玠难免心有沉凝,但仍会回她一声嗯。
萧扶玉扬唇一笑,轻轻踮脚,道:“那喊一声心肝儿给我听。”
卫玠显然一怔,却合上薄唇,他侧过身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得一丝不苟,“陛下说笑。”
萧扶玉见他避开了话,有些不悦,转到他身前,“你岂是不敢喊。”
卫玠回道:“臣不敢。”
“我允许你如此喊。”萧扶玉拉住他的手臂,略有沉默后,继续道:“你哪里是不敢,你是不愿意。”
她顿时低落下来,仿若脸上写着三个字‘不开心’。
卫玠微顿,如今她花招多,总有百般种理由磨着他,以前她亦不这样,偏偏如今,又娇气又黏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扶玉攥着他的衣袖不放,卫玠沉凝片刻,只好回道:“臣如何喊得出口。”
萧扶玉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乐意听。”
外头落雨声淅沥,并没有半分停下的迹象。
二人正僵持着,苏长瑞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陛下,太后来了。”
听此,二人皆眉目一沉,萧扶玉有几分被打断话题的不悦,与卫玠相视一眼,不得不收敛心神。
这太后来得还挺早,看来是要人心切。
***
玄华宫外殿内,气氛尤为沉重,桌上斟的茶水放了有一会儿,已然温下来。
黄梨花座位上的妇人衣裳华贵典雅,发饰雍容繁琐,看得出她保养极好,却冷沉着面容,使得周身的人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身着玄金华服的萧扶玉越过门槛走进来,衣饰整洁,玉冠束发,翩翩少年郎。
听着声,薛太后微狭着眉眼看过去,冷幽幽道:“皇帝是越发目无尊长了,竟让哀家等着。”
萧扶玉来到跟前,还颇为端正地行了礼,“太后来得着实早,朕都还没起,自然要梳发更衣好,再来见太后,难不成衣衫不整的就是敬重长辈了?”
听皇帝驳话的口吻,薛太后冷哼一声,“没大没小!”
萧扶玉也不予答腔,寻圈椅坐下来,捻起桌上的糕点尝着。
薛太后尽管不悦,亦不愿再同她于此类事中多费口舌,提起此行的目的:“昨儿醉音坊的事,皇帝就不必管了,既为京都诸事,交于监察司去处理便是。”
“监察司负责监察百官,查办官僚案件,醉音坊乃为民案。”萧扶玉抬了抬眼皮,吃着糕点,“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何必劳烦监察司出马,朕看刑部来办正好。”
薛太后眉头微竖,戴满玛瑙戒的手掌在桌上一拍,低斥道:“刑部办案,倒是办到哀家头上来了。”
之前皇帝可谓是言听计从,自年初便开始屡次顶撞她,目中无人,她是给的教训少了。
萧扶玉瞧向薛太后,无半点被其震慑到,则是嗤笑一声,“太后说的是戚德海?”
她将吃到一半的糕点放下,声线逐渐冷沉,“戚德海于醉音坊随意虐杀女子,略卖人口,公然行刺于朕,此乃罪大恶极,太后此话之意,戚德海可是受太后指使?!”
“荒谬!”薛太后再次怒拍桌面,显然重了许多,震得茶杯都发出声响来,“哀家乃为陛下的养母,看着你自小长大,何事不宠着你,你竟如此污蔑哀家。”
戚德海在醉音坊之事,太后一直都不曾知晓,本只令他处理掉薛斐然,他竟动了别的心思,惹出诸多祸事,公然向皇帝出手,惹天下人非议。
直让薛太后昨儿在慈心宫整夜难眠,怒火攻心。
萧扶玉不免心中生厌,转而道:“污蔑岂敢,不过这京都城中恐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后与太监私通的丑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薛太后本就易动怒的脾性,察觉到皇帝是向借此套话,她收敛着心神,道:“戚德海这狗奴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是哀家看走眼,私通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正因如此,哀家才命监察司接手此案,证哀家名誉。”
要醉音坊这个案子自不可能是为了救戚德海,戚德海知道得太多,不可不灭口。
萧扶玉靠了靠椅背,神色冷漠,若不是忌于太后手中的监察司,其薛家旁系遍布朝中,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况且此次除了一个戚德海,太后不曾下场参与醉音坊之事,太后弃棋自保是极有可能的。
萧扶玉道:“此案有朕主审,太后有何不放心的,如若太后真与戚德海无关,自应避而远之才是,莫沾人口舌,这人可是您底下的红人啊。”
薛太后冷视着她,眼下是让皇帝给拿了把柄,且她不退让半分,局面尤为被动。
霍方这个反贼,竟为一个女转而投向皇帝幕下,失了禁卫军,她若再和皇帝来硬的,恐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薛太后缓下心绪,指间轻轻转动翡翠扳指,开口道:“既然如此,陛下定要严惩戚德海,绝不可轻饶。”
“定不负母后重望。”萧扶玉道。
薛太后站起身来,周身的宫人纷纷上前搀扶,姿态仍旧尊贵,她瞥着萧扶玉,冷幽幽道:“陛下果然是长大了。”
萧扶玉也站起身来,礼节周全,见太后欲走,扬声道:“苏长瑞,送太后回宫。”
殿内的苏长瑞忙回了一声是,走到薛太后身旁,只见她一掸衣袖,愤然而去。
外殿渐渐安静下来,萧扶玉收回目光,果然这太后一走,气氛都畅快不少。
殿中有轻缓的步伐声,她侧首看去,只见衣着端正的卫玠从侧殿走出来,是早就藏于此处静听多时了。
萧扶玉拿起方才没吃完的糕点,开口道:“这戚德海被擒,对太后可损伤不少,瞧她那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