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眠轻轻靠在她的颈侧,低声哄道:“师姐,可还想睡着?”
花玉满的手捏得指尖泛白,惺忪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她心绪颇乱,微恼道:“......放开我。”
对于她的话,顾风眠眸色微暗,反而将她揽得更紧,温和道:“今日有些冷,莫着凉。”
他们本该可以好好相处,他也不想如此,可她却妄想他将之前的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年前花玉满和卫玠袒露心声,遭婉拒,提着酒壶来到他面前,倾诉苦楚,倾诉她对师兄的爱恋。
他承认他厌恶这些话语,在酒水与妒意的作用下他碰了师姐,因此之后她不愿再见到他。
他可以等,等她消气,他们再好好谈,直到前几日收到来自邳州的信鸽。
信鸽是他赠予师姐的,接到信鸽的他又惊又喜,以为师姐终于愿意原谅他,更担忧她的安危,所以擅自率监察卫赶往凌雀山庄。
回到京都,师姐却只想脱离他,要求他将之前的事都忘掉,可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当作没有。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争吵越发激烈,她不停地提及师兄,也不停地激怒他,于是他将师姐关在这里,同他在一起。
花玉满的呼吸不禁放重,面颊微红,身后的男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轻蹭了下她的颈侧,声线沉哑且柔和,“再来一次可好。”
随着他的手去的方向,花玉满微缩身子,语气有些气恼,“你别...如此......”
明明夜里刚做过,这又是做什么。
顾风眠按正她的身子,只见青衣揽着肩,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温声道:“师姐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
他语气像是在委屈,花玉满别开面容,心绪凌乱。
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因他最年幼,也最为乖巧,所以她身为师姐,对他多了些关心,也曾有过亲密的举动。
仅仅止步于他少年时的帮忙而已,况且也只是用手,仅仅一次,并非如此过分的逾越,事到如今,愈演愈烈,使得她不得不避着他。
顾风眠看着她低垂的眼眸,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线变冷沉,“方才师兄来了,我同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他可什么反应都没有。”
花玉满微顿,这才抬眸看向他。
顾风眠轻抚着她耳边的发缕,继续道:“师兄心中另有所系,你何必自讨无趣。”
花玉满低下眉眼,手抵着顾风眠的胸膛,漠然道:“不关你的事。”
辞雪姑娘她见过了,那二人情深意重,她也死心了,只是还轮不到顾风眠来对她说教。
顾风眠凝视着花玉满,她面色愤然,衣衫凌乱,这模样昨儿是吃过苦头的。
檀桌上的橘猫跳下来,在二人榻前轻唤。
僵持许久,顾风眠最终软了心,起身将地上的锦毯捡起来,盖在她身上,语调微冷道:“你休息吧。”
猫儿上了榻,趴在花玉满的怀里,顾风眠淡淡一瞥,选择退出了厢房。
***
这雨下得连绵,虽不必之前大,但许久未停。
城南相府比往日更为守卫森严,西苑的偏房经过修改,各制融具和铁具皆有。
孟临川尚在研究图纸,玄铁和翎羽玉已送到此处来,用料只够做两次,也就是说孟临川只能失败一次。
卫玠已换下被雨打湿的衣衫,仅过问几句便不再打扰,待到醉音坊传来消息后,转而又要出府前往刑部。
如需救回薛斐然一条命,时间耽搁不得。
京都石板路上雨水潮湿,一辆华贵的马车在细雨中徐徐而来,停在卫相府前。
卫玠刚踏出府门,透着单薄的眼布望见府前的马车,身形顿下来。
只见马车上的车窗被打开,露出萧扶玉的容颜,眉眼弯弯地看过来,朝着他勾勾手指头。
陛下又偷跑出宫了......
卫玠举步向府前马车走去,万管家于身后撑着油纸伞,他低声吩咐命云峥去趟刑部,管家回应一声是。
来到车前,卫玠单手掀开车帘,里头的萧扶玉玉冠束发,一拢墨蓝的华袍俊美无双,大有翩翩少年郎的姿态,正眼眸带笑地看着他。
而车厢内还有一人,是身着劲装的霍大统领,卫玠未有多做言语,行径利落地上了马车。
落座之后,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萧扶玉凑近卫玠身旁,二人坐得亲近,一旁的霍方多看了几眼。
萧扶玉开口道:“方才得到耳闻,薛婓然去过醉音坊。”
卫玠面色平静,回道:“此事臣会吩咐底下的人去处理。”
萧扶玉攥着他衣袖,浅笑道:“听闻这醉音坊,戏曲动人,是个闲情的去处,朕也没去过几次。”
卫玠眼布下的剑眉微蹙,淡漠开口道:“身为天子,流连烟柳之地,甚为荒唐,如让人认出来,陛下颜面何存。”
萧扶玉是被他训了,略有瘪嘴,转而指了指霍方,“朕倒是想不去也罢,霍大统领为救心上人,一意要前往,朕体恤臣子,便如此走这一趟。”
她得来,怎能不来呢,前世薛斐然怎么死的,她可是记得清楚,若放任卫玠如此找,便耽误时间了。
被推锅上身的霍方一愣,收回目光,掩唇清了清喉,作揖道:“劳烦卫相。”
卫玠仅轻轻颌首回应,这马车去的方向便是醉音坊了,还未确定薛斐然身处何地,自然是不能贸然命刑部出面,过于打草惊蛇,也过于张扬。
碍于霍方在此,萧扶玉没敢将身子靠向卫玠,还是保持着一份距离的。
即便是这样的距离,仍让霍方觉得有些奇怪,卫丞相同皇帝陛下似乎少了些君臣的感觉,想来是十分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