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压根就没发生过落水的闹剧。
一路上,大夫人对雪衣颇为温声细语,当得知她起了高热之后,还贴心地将大氅让给了她。
等到分开的时候,更是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大房支。
只是离开之际,雪衣隐约觉得二表哥盯着她的视线有些阴沉。
二表哥似乎动了怒。
雪衣心里乱糟糟的,不敢看他的眼,连忙跟着姑母离开了。
大夫人看着这对姑侄匆匆的背影,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不明白。
原本她还以为此事与二夫人有关,但瞧着陆氏今日遣散仆人,分明也不想此事流传出去的样子她又改了主意。
或许当真是意外吧。
落水一事本就没有声张,眼下悄无声息平了事,大夫人便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
只是想起刚上岛时的那一幕,她又莫名胸口发紧。
还有这落水之事,以他的性格怎会跳下去?
不对劲。
今日二郎的状态着实不对劲。
回了凝晖堂后,大夫人叫住了崔珩,询问了一番身体之后切入正题,斟酌着开口道:“今日落水之事我已命所有人不得往外说,幸而这位表姑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没有缠着你,但,你今日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不知是否是落了水的缘故,崔珩今日格外地淡漠,只淡淡道:“船太晃了,一时不慎。”
“当真?”大夫人盯着他的眼,试图看出一丝不寻常来。
“不然母亲以为如何?”崔珩亦是回看她的眼,薄唇微抿,“母亲以为我会为了个出身低微的表姑娘主动跳下去?”
“我自然不会这么想,你一贯有分寸。”大夫人摇头,抿了口茶。
这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当然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
但莫名的,她似乎又听出了一丝压制的怒气。
大夫人便没再问,只是提醒道:“总归没事便好,你父兄皆去了,你的婚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自然要小心些。如今你祖父寿宴,府里住了不少远亲,郑家的七娘子也在,这些日子我与你祖母再相看相看,你且收收心。”
她说的委婉,毕竟那位表姑娘生的实在太好了。
美人落水,谁能不动容?
但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当真是意外,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她决不允许当真有什么后续。
“母亲放心。”崔珩一如既往的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时候不早了,今日出了这么多事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让他快些回去沐浴休整。
只是她放心的太早,全然没看到崔珩转身的那一刻,克制的冷静倏地烟消云散,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那件藏在他袖中的心衣也早已被把玩揉皱,皱巴巴的一团瘫在他掌心。
手心一紧,他回头,朝身后的杨保沉声吩咐道:“你去梨花院走一趟,就说她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明晚到后山来取。”
第29章 强吻
梨花院
夜色已经深了, 但今晚习惯早睡的二夫人房里的灯还点着。
守夜的女使们面面相觑,知晓今晚又是个难捱的夜。
果然, 没多时, 极安静的夜里忽然爆出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女使们连忙低头屏着气,生怕又招惹了这位脾气古怪的二夫人不快。
里面,二夫人摔了几件花瓶后, 心里的郁气才终于散了些。
侍候她多年的女使从满地的瓷片中, 提着裙摆小心地挪过去劝道:“这位表姑娘还算个懂事的,当着大夫人的面也什么都没提,并未闹出动静, 想来外人也不会知晓她曾经与二公子一同落水的事, 夫人不必太担心。”
“我知晓。”二夫人长长吐了口气,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可正是知道,我才憋闷!你是没瞧见那场面,我上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便是当真没发生什么, 但夏日衣衫如此轻薄,该看的也都看去了。”
二夫人抓紧了手中的帕子越想越气:“还偏偏是叫二郎看去了, 我们三郎自打出生后便总被他压一头, 如今连定下的未婚妻都叫看去了, 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是在替三郎委屈!”
“可慧觉法师算过,只有这位表姑娘的命格与三公子合适,如今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女使又委婉地提醒道。
二夫人何尝不知,若不是因为命格合适, 她岂会容许身份如此低微的侄女嫁给三郎?
可是身份低微也就罢了。
眼下陆雪衣清白又有损, 若是日后当真嫁给了三郎了, 大房的那对母子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样笑她!
真是报应。
怎么偏偏就只有她。
二夫人撑着手臂直叹气,越想越觉得膈应。
若是冲喜有用她也就忍了,若是到时候没用,她须得找个借口把这个侄女打发了才行!
二夫人恨恨地想着,半晌,才终于消了气。
*
西厢房里,雪衣一回来便高烧着,走到了半途,由女使架着才勉强回了房,全然没听见主屋那边的动静。
落了水,又在岛上吹了那么久的风,这场高热来势汹汹。
一整晚她烧的昏昏沉沉的,服了药,又擦了身,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才好转。
混混沌沌的一夜,受了惊又发现了二表哥的秘密,雪衣这一晚上睡得格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