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绍眼中笑意一闪,却没有再像之前似的阻拦,而是温和又无奈的说:“说什么傻话呢。”
他心里明白,女儿对左渊的喜爱是真的,看见对方的欢喜也是真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阻拦。这世上万物,都不及他家小如意开心快活更要紧。
“爹爹,”公孙月不依的唤道,说:“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哥三哥。”
“你啊,放心吧,我和左渊商量好了,要留你到十八岁才行。”公孙绍微笑道。
公孙月先是一喜,后又一愣,睁大眼睛说:“这么说,还要两年多呀?”
一时间,她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也说不上是欢喜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了。
公孙绍看她这样,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最后只得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公孙月卖乖的冲他笑了笑。
“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告诉爹爹,还有两年时间,我也好安排。”公孙绍拿起羊皮册子,又问。
公孙月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就识相的告退了。
古木参天,禅钟晓明。
公孙月踩着轻软的小鹿皮靴子,穿着便于爬山的箭袖窄袍,巴掌宽的腰封勒住细腰,踮起脚尖去折头顶的银杏叶。
一只大手斜伸过来,拉住树枝往下,左渊轻声说:“是这枝?”
公孙月点点头,侧眸看了他一眼,高兴的说:“就是这个,”然后她也懒得再踮脚尖使劲,就在哪儿指指点点的让左渊帮她掰她喜欢的枝丫。
左渊一一应下,然后依言折下,全都给了公孙月。
公孙月小心翼翼的拿手捧着,看着左渊,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愉悦。
两个人就在这里辣手催,额,树了起来。
四月的银杏叶尚是绿色,公孙月挑中的都是叶型好看精致的那种,最后攥在手里,捏成了一把。
知春等一众婢女和李风李云几个近卫都候在一侧,看似安静的看着两人,可背地里却没少眉来眼去。
“李云,我怀疑自己眼花了。”李风有些怀疑人生的道。
他家将军从来都沉稳从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掰树枝的事情。
李云目不斜视,懒得分神。
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他得多看几眼才行。
知春几个婢女也互视了一眼,脸上笑意不止。
以前这些活都是采红她们干的,这下好了,用不上她们了。自家姑娘有了心悦之人帮忙。
“好了,就这些吧。”公孙月叫了停,抬头去看左渊,只觉得这人长的实在是高了些。
左渊便就不急不缓的收了手,低头看着公孙月,耐心十足,温和的问:“这就好了?还有喜欢的吗?我都给你摘下来。”
公孙月扬起嘴角就笑了,明媚而灿烂。
“够啦,”说完,她低下头又翻找了一下,跟着寻出一支递给左渊,说:“这个给你。”这一枝是她最喜欢的。
左渊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而后抬眼去看公孙月,微微笑了笑,说:“多谢如意,我很喜欢。”
对上他温柔的双眼,公孙月不自觉的就笑了。
“你喜欢就好啊。”她眼波流转,不自觉的避开了左渊的双眼。
往日里骄傲大方的小姑娘,对上男人的温柔宠溺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就害羞了起来。
看她这样,左渊也就笑了。
微风正好,阳光正好,就连这细碎作响的枝叶,一时间也显得正好了。
阳光穿过枝叶,在左渊月色长袍上撒下点点光斑,有一枚正好擦着他的眼睫落下,恍惚间,他的眼睛似乎都带上了温柔的光晕。
公孙月看着,不知不觉就愣住了。
心跳变慢,连上午的微风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
左渊看她,唇角慢慢扬起。
他没有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公孙月,专注的,认真的,喜悦的。
仿佛,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一样。
公孙月眼也舍不得眨,心中忽然这样想到。
“如意,如——”闫箬的声音突然响起,而后骤然顿住。
公孙月看了过去,脸颊飘过一抹红晕。
额,本来说好和闫箬在知恩寺见,可没想到,竟然正好在这里碰到了。还让她撞上了她和左渊对视……
不过,刚刚的男人,真的好看极了。
“阿箬,”公孙月也招呼道,跟着一顿,有些惊讶道:“徐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渊将目光自闫箬身上挪开,看向穿着一身箭袖长袍的男子。
闫箬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看着左渊若有所思。
徐放神采奕奕,没忍住看了眼左渊,然后说:“昨日刚到家,如意,左将军,还未说一句恭喜。”
公孙月顿时就笑了,跟着看向左渊,说:“这是我的朋友,闫箬,徐放,”而后一顿,又着重提及,道:“徐放可是你的崇拜者呢。这些年我没少在他哪儿听说你的事迹。”
“如意!”骤然被点破,徐放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对左渊郑重拱手,说:“在下徐放,见过左将军。”
一举一动间大方而疏阔,不见丝毫拘谨。
“徐家郎君。”左渊淡淡道,看向徐放,稍作打量。
“我在家行二,将军唤我一声徐二即可。”徐放朗笑,有些期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