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淡笑不语,顿了顿才开口:“这些事情,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一样,连当时的心情我都感同身受。被背叛之痛,失去之苦,夺命之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在脑海里闪现。阿锦,其实我很胆小,我怕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此不幸的日子我要怎么活下去?阿锦,你明白吗?你如何能确定你哥哥会一直初心如一?万一……真是不敢想。”
赵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知道赵言此刻能待翠翠好,十年,二十年,日子长得很,谁知道半路有谁会生了别的心思。只是翠翠的所说的梦,她无法相信它的真实性,她不认为会发生。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些事不一定会发生,就算发生会有很多人给你做主。你还担心什么呢?”
翠翠往口中送了块小酥肉,小口小口咀嚼,肉香味无限蔓延,口中生出香津,直到咽下去,她才开口:“因为我不想在投入过多感情后得到失望对待,那比拿刀子剜我的心还要痛苦,我想明白了,如果注定难过伤心,倒不如与一个陌生人,不管是好是坏都不能伤人半分。你说是吗?阿锦。”
赵锦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翠翠了,她完全无法理解,做事从不顾着后果的朱翠翠竟会考虑的这么远,心思竟是细腻至此:“你疯了吗?你不相信我哥哥居然想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万一他对你不好,你要怎么办?他领别的女人进府,你能忍受吗?”
“为何不能?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就算他往回带人又有何不可呢?只要彼此互不挂心,不影响到与我有关的一切,随便他,这样不是更好吗?”
翠翠无所谓的样子让她觉得难过,她真的无法相信一个或许是天大笑话的梦境会让一个人发生这样的变化,翠翠居然在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放弃自小相熟的人而去选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她摇了摇头:“你真的疯了,我虽然希望你能嫁到我们赵家,就算你不愿意,也没必要拿自己的一辈子来开玩笑吧?”
“不说这个了,快用饭吧。这几日天气晴好,正是赏花好时候,难得出门一趟,还是养好精神好好玩耍才是。”没人知道她的笑容下面养藏的是难过与愤恨,还有深深的悲凉,如果时间能回到最初……不,现在就是最初,可是她只念着赵言的心却是变了,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哄骗自己,违心与他在一起,一刻都不能。
两人重修于好,这夜自是宿在一处,极早便陷入了沉睡。而兴冲冲赶来的傅钟却没想到会被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丫头给拦在外面,被寒风吹得苍白的唇紧抿,脸色沉得厉害,口气更是阴冷:“这是何意?”
云霞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今夜赵家小姐与主子宿在一起,您……”
他恨恨地拂袖,在风中发出烈烈声响,恼道:“真是坏事,可有旁的话吩咐你们?明儿让她空出个把时辰来,爷的耐心可不是日日都这么撑得住。”
云霞摇头:“小姐并没有旁的事情吩咐,只是明日要去赏花,有赵家小姐陪着,怕……”
门前的两盏灯笼微蒙光亮打在他脸上,竟是有几分渗人,他的口气比方才还要冷:“还有那个赵言?”见云霞支支吾吾,越发不快:“这才多长时间,爷是管不了你了?”
云霞当即颤着身子跪下来:“云霞不敢。赵公子是和赵小姐一块来的,定是要随着同去。”
这个气势逼人的冷傲主子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入夜幕中,虽是怒意正盛脚下一片慵懒沉稳,与黑暗交融让人看着发寒。
翠翠一夜好眠早将傅钟先前嘱咐的话忘在脑后,醒来时道道金光照进来,照在身上只觉得舒服,她起身舒展腰身,看到在一旁还睡得香的赵锦心中五味陈杂。在外间的名烟听到响动,轻手轻脚进来,四下打量一番见门窗无恙,这才过来伺候小姐起身,因为小姐吩咐不许吵醒赵家小姐,她们放轻了步子,在外间伺候小姐洗漱。
赵锦其实在翠翠起身的时候醒了,只是不想睁眼,她们虽已经和好但有些隔阂和距离却是难以消除,这种感觉让她很是无力,任是谁都会觉得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般放弃掉会可惜,还有可怜的哥哥,不过是因为一场梦就要失去翠翠,让她该说什么是好。明明好好的日子,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赵锦不好一直赖床,未多久就起来穿衣,她未待随身丫鬟,自小也是娇惯大的,翠翠进来见她正慢悠悠地穿衣,失笑道:“悄无声息地做什么,云锦云霞不熟识,还和名烟装什么外人。得了,也别难为自己了,早点收拾好出来用早食罢。”
丫头们将东西端了进来,因着两家小姐亲如姐妹,伺候得很是用心。
而赵言因为心心念念的佳人就在身边,日日期盼相见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饶是如此也醒的极早,用完早食靠在榻上翻看着手边的书籍,只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所以名烟来请的时候很快便收拾妥帖随着她去了。
饱睡一夜的两个妙人儿皮肤像是喝了水的梅花一样饱满欲滴,鲜亮魅人,特别是翠翠,眼波流转中透出浓浓风情。
“昨夜可是未睡好?瞧你还是有些疲惫。”
轻柔娇脆地声音宛如枝头小雀儿鸣唱的好听歌谣,一如当初她就是用这样的语调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唤他,如今再度听到,岂不是说明他的翠翠又回来了?心间灼灼欣喜在脸上表露出来,忍不住往她身边走了几步,两人袖摆紧贴,随着风纠缠在一起:“无碍,只是多日未睡好积攒而来的,补补觉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