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栾,我应该叫你阿姊吧,西栾没有姐姐这个叫法。”喻孤白轻声道。
洛凝儿回过头去环视四周确定周围没有来人,又回过头来看着喻孤白,还是有些诧异。
喻孤白久久得不到回应,看向洛凝儿,“还是西暨王室里有其他的称呼?我那时候小,什么都不知道。”声音一如刚刚那般温和,洛凝儿的人也不免柔软下来,这一声“姐姐”一声“阿姊”无声无息地叩击着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最深藏不露的地方。
洛凝儿轻轻点点头,“王室里也是称呼阿姊,也平常人家没有区别。西栾王室,向来不喜欢与平常人家有什么区别。”
“你从小就习舞吗?”喻孤白又问道。
“不。”洛凝儿仰起头,干净的脸庞正对着夕阳,映照之下闪着红润的光,“我小时候练琴,奏曲。”
“是亡国之后开始的吗?”喻孤白提到这个词显然有些犹豫,这或许是他和洛凝儿之间最避讳的词,那段记忆也是他们最避讳最不愿意面对的时期。
洛凝儿似乎并没有在意,轻轻点点头,“为了生存,为了活着。”
“他,”喻孤白又问道。“还好吗?”
“谁?”洛凝儿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喻孤白,就算她知道他问的是谁,就算她知道他不会叫上一声父亲,但是她还是希望,希望他能接受。
“你知道是谁。”喻孤白低下头,他不敢看洛凝儿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在质问自己的愚蠢和自尊,似乎在拷问自己的灵魂。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久了,喻孤白想了很多,他已经完全接受自己还有另外的身世,还有另外的名字,还可以有另一种人生,但是他害怕,他不想去换一种活法,因为那意味着背叛,意味着生死别离,和自己朝夕共处了十几年的国家,城池,还有亲人。
“叫他一声父亲,那么难吗?”明知道他不会,但是洛凝儿还是有些失落。
喻孤白低下头,沉默了。
“只要心中尚有一丝复国的信念,他就能支撑下去,不管在西暨承受多少冷眼和嘲讽,他都能坚持下去。”洛凝儿轻声道,眼神空洞,思绪已经飘回了那年,西栾王带着她疯狂地逃命,疯狂地逃命,为了活下来,为了报仇,他们必须活下来。
“其实现在西栾各地,已经被同化了,很多人已经忘记自己是西栾人了。”喻孤白轻声道。
“但是总有人不会忘记。”洛凝儿坚定地看着喻孤白,这样的目光让喻孤白有些震惊,心里也有些动容,自己的父亲和阿姊为了复国不知道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和苦难,可是自己却在大宁的繁华帝都,享受着万人之上的荣耀和富贵,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会想到这些,一想到这些就会满心的愧疚和自责。
“他不想强求你,但是他以为你,会帮他的。”洛凝儿轻声道,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难掩的失落。
“除了你,我还有兄弟姐妹吗?”喻孤白问道。
洛凝儿摇摇头,当年,唯一活下来逃出都城的,只有她一个,哪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但是转念一想,又点点头,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喻孤白,“有,而且就在大宁。但是,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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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秋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