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迷离的霓虹,有袅袅的烟火气,有海风,最重要的是有他们共同的回忆。
不知怎的,她有了一丝嫉妒,甚至冒出过一个恶毒荒唐的念头——要是阮语真的死了,那周辞清会不会一直和她在这里?
就算得不到亲密关系,能一直陪伴她就满足了。
但美梦总有醒来的一天,某天她出门去拿周辞清的午饭,司机把一个大信封交给她:“这是小周先生给周先生的,务必一定亲自交到他手上!”
关门后,阮雨看着干净的牛皮纸,预感到天光即将破晓。
她敲开叁楼的房门,把信封交到周辞清身上:“这是小周先生吩咐我亲自交到你手上的。”
周辞清一愣,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份英文报纸。
阮雨看不懂,但她看到抓住报纸的手越来越抖,持续数分钟后,同样颤抖的声音从报纸后传出:“你出门帮我看看有没有卖螃蟹的,帮我买十只回来。”
出门之前,她偷偷回头看了周辞清一眼,他还坐在罗汉床上,灼灼地盯着报纸,那里似乎又一潭倒影着星空的涟漪湖面。
暹粒河边就有卖鱼虾蟹的,阮雨提了一竹篓回去,正好周辞清在厨房系围裙,见她回来,心情极好地笑:“你去把午饭热一热,我给你加道菜。”
阮雨愣神片刻,应了声好。
饭厅在二楼,但她没有把脚步停驻在二楼,听见油锅炸起的声音,她踮起脚尖摸进了叁楼,果然在罗汉床上看到那份报纸。
报纸很薄,只有一张,她翻开里面,一张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合照,也是唯一一张图片。
合照并不是专门的合照,更像是记者在采访中随意拍下的。
照片中央在演讲的是一个男人,华裔面孔,卓尔不凡,而他身后站了两排人,虽然都戴着口罩,但阮雨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左边第二个人是谁。
美人都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就算没有看过阮语完整的脸,她还是能肯定上面的人就是周辞清心心念念已久的人。
这是爱人间的心有灵犀吗?
周辞清认为她不会死,她就真的活在这人世间。
她把报纸放好,平静地回到二楼摆好午餐,周辞清也捧着一碟红彤彤的螃蟹上来。
“避风塘炒蟹,尝尝味道如何。”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台吃饭,阮雨应了声好,拉开他对面的凳子坐下,还没拿起筷子,周辞清又开口:“今晚我要飞往纽约。”
“这么快?!”
她反应过于激动,但周辞清并未发现,只点头:“我找到阮语了。这些年我总让手下去查反拐卖的公益团体,没想到她跑到非洲参与动物保护了。”
他完全没发觉阮雨的低落,又问:“我说过,等我出狱一定要给她做避风塘炒蟹,你吃过觉得味道如何?”
香辣刺激着味蕾,阮雨却食不知味,只能敷衍:“好,很好的。”
他笑意更深:“那我就放心去找她了。”
晚上,阮雨没有出房间,周辞清当然也不会特地来找她。
她坐在窗下,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越来越远,才起身攀着小小的窗户往外看,路上还哪里有他的踪影。
夜幕降临,却是她的晨光破晓,梦该醒了。
周辞清离开后,她被叫到西苑继续工作,在和其他人聊天时她才知道,原来暹粒河的别墅,是阮语没进入西苑时住的房子。
周辞清出狱后,一直住在那里,住在阮语的房间。
他蜗居在那里,就是为了汲取阮语留在这里的任何一点气息。
她再一次确定,就算阮语真的不在人世,她也没有任何方法更进一步。
因为那个禁地里,只能容下阮语一个人——无论任何存在形容。
工作还要继续,阮雨整理了一下衣领,藏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竟然是周辞清发来的短信。
他问:我已经到她门前了,跟她见面的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就算看不见他此刻状态,阮雨也能想象出他如毛头小子一样恛惶无措,想上前又情怯的模样。
周辞清倾周家所有力量找了叁年都未能找到阮语,分明是她有隐藏起来的本事。
如果不是想让周辞清发现,她怎么可能让大方见报。
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
阮语:当时是说什么都要被我打一顿!
写这个番外的时候,我一直浮现《英雄本色》里狄龙说:我冇做大佬好耐啦的画面。
贯穿整篇文的菜式,因病戒口的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吃到一次避风塘炒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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