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她往来无白丁,闲情雅致的性情,倒是说得上的缘由。可四爷不耐烦了,还能替你想得如此周全,留得颜面?禾青觉得自己是瞧着四爷并非当真恼她,心里又得意毛病,念头暗自在心下压了压。禾青笑话自己,点了点头,又摇头,“都是四爷的心意,自然喜欢。只是四爷还未说,这个南山阁是什么地方,怎么不曾见过?”
“怎么没见过?当年你不就是走到这里,寻不着回去的路了?”雍正抬眼,随意的看了禾青一眼。言语轻风淡雅的,只嘴角隐着戏谑的笑意。
禾青不能视若无睹,却不得不当作不见,反而不肯听雍正胡说八道的胡乱点头,脑子里却是泥浆似得,扭成了一团麻花。
雍正伸出手来,在禾青头上狠狠地一敲,“回神。”
“四爷怕是记错了。”禾青摸着头,道。
雍正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是你才入宫第二年,颁金节。”
满族算日子都是虚着算,禾青想她二十九年入宫,自觉地往后一推,面容一滞。若是算着颁金节,她倒记得那年因自己知晓留的宫中为奴不长,但去意不明,正是惶然。心中辗转一些情意,迫于身份名节,又恐自己往后日夜思属很不痛快,故而对着四爷心中都是暗自欢喜又抑不住的愁绪。
那日戴姑姑见她素装,略作打扮。又有小路子出面引她去,遇到了静候她的四爷。四爷说她穿的薄,约束却隐约亲昵。让她暖了手,又顺势送了香珠,借着醒酒的名头更让她跟着走走,事后她才确定自己是要做四爷的人。这一回想,禾青竟是处处细致都想了起来,神情也渐渐轻柔起来。
毕竟雍正为了避讳皇考,连着寝殿都变换了,设宴的地方也有所不同。但那些后面小路小院很少走动,禾青想不起来也不奇怪,毕竟只是那次夜里偶尔走过,哪记得住?
雍正很是满意,随着禾青的神色,面上带着喜色,“后来听闻,你回去后骂了爷许久?”
“怎么会?”禾青连忙摇头,她哪里敢张口骂阿哥?
“心里骂了。”雍正眉头跳了一下。
虽然时隔长远,但是依着自己的性子,在心里面谩骂几句是肯定的。禾青心中肯定的道,眼珠子却是游移四下,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圣祖圣明,御下极严,怎敢如此。”
怎敢又不是不会。雍正腹诽,含笑点头,“那倒是爷想岔了。”
禾青抿唇矜持的勾着嘴角,半响才回过味来,“四爷怎么寻到了这里?”当初雍正领着奴才说走就走,徒留她一人,无奈求的这阁中奴才,送她一程才得以寻到出路。自此之后,再无来过。便是有心,却也忘了如何寻得。
总算是问到点上了。雍正如释重负的看着禾青,眸中明明白白的表露感叹。
禾青也觉得今儿有些不着调,遂只是硬着头皮只做不知。
雍正手里捻着一根茶针,无所用心的抬头打量着阁中,就如方才的禾青一般,看起来对于这一处也并不是很熟悉,“这一处早年就已空置,前些日子寻了出来,叫人收拾干净。虽是荒了些,却也是避暑佳地,你若是还要什么,叫奴才布置就是。”
“避暑?”禾青听到这两个字,脑门一下子清醒了。
“宫中需你操持,你性子实在急不得,又不愿在小辈前露色。索性宽敞,连坐几处都是冷清的地儿,你若是想改了做荷稥居,也可。”茶针在雍正的手里弯翘,扭转的不成形状。说的话,更是尤其轻巧。
禾青自然不能信说改了做荷稥居的话,一来这样改天换地太过麻烦,显得过于奢侈享受;二来费人力钱财,自己拿钱太过显摆,拿国库的钱则是中饱私囊。无论哪一个,都是给雍正抹黑且不说,原来是宠她的行径,也很容易在雍正的心里,当真添了一笔不渝。
只是心意已足,禾青也真不用勉强半分,便露出感动的神色。唇瓣嗫嚅两下,终是笑着应道,“大刀阔斧的谈不上,好在这一处没什么格局,既然是歇息纳凉,那就打通了放两张美人榻就是。”
你我各一张,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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