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不够么?”禾青又递了核仁过去,面上很有些严肃,“庄子里外管事的,个个奴才,里外打点还有种植收成,在外经营尽都是我的人,我劳心。四爷就是卖了一回情面,日后就坐享收成,还有何不好的?”
再多一点,禾青就当真急了。
雍亲王蓦地叹了口气,瞅着禾青略显愁眉,“你原来不上心,总觉得亏了朝曦。可如今你有无甚支出,何必这样小气?”满脑子的银钱,一副前半辈子仙气太足,要把后半辈子弄个粗俗世人,嘴里恨不得挂上一串更好的架势。
禾青被噎了一口,瞪着雍亲王,“现今吃饭的人越发多了,存好了等乌希哈日后出门腰包也能多些不是。”
自己是妾室,可自己眼下的孙子孙女却都是嫡出,正经要多稀罕疼爱一点。雍亲王见禾青说的理直气壮,知道对于朝曦鞭长莫及,孩子也都是大人了,索性把心思放在孙辈上,省的心里纠结又惹的孩子厌烦。弘昫在府中,早就压过了弘昐的地位。即便是弘历,也依旧如此。里外的风声不是没有,但他至今压住罢了。弘昫不是世子,但因是世子打点的,要办的,也都齐全了。莫不然,也不至于在禾青虎视眈眈下,数年来才得了一子一女,无暇闲情儿女私情。
朝曦是最窝心的,最闹腾的人一离开最勾人念想。又因为朝中,连最小的弘昰还在宫中,年节时分都要以示恩宠的陪在康熙身侧。论起来,自己的如鱼得水,又何成没有孩子乖顺懂事的助力?可大可小,雍亲王看在眼里,愈发觉得低了一头,只能恩恩两声。
雍亲王一副随她去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偏又很纵容她一般。禾青凝了一眼,心想府里的女人就是被这幅面孔骗了过去。
禾青眼里含着刺,雍亲王兀自装作没看见,吩咐道,“这回你去,要上点心。若是汗阿玛宣你,也不必思虑过多,叫你做什么径直听话就是。”
人老了,少不得就要念旧。原来在他年轻记忆力活着的人,七七八八都让康熙关怀了一个遍。好的坏的,自然都有。禾青这个曾经的贴身侍奉,成了现在的雍亲王侧福晋,怎么也错不开的。禾青微怔,上一回搀着康熙走了一路,原来心里的生疏和忌惮也抛之脑后。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禾青默默念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心事解开了,想到康熙愈发不怕。活似当年年轻不懂事的模样,还有些期待。
禾青一心一意要吃红肉蜜柚,雍亲王一面叮嘱此番要事,一面手下忙活着弄了好些核桃。禾青都逐一拿在手里,剥开核仁喂了雍亲王,再抽空给自己吃两口东西。禾青闹归闹,听得却很认真,再没有一点敷衍。一双杏眸直直的看着雍亲王,没有太多的缱绻别意,唇瓣微抿,眉目说不出的柔婉。
每每静下来的时候,才衬得起这一张脸来。雍亲王看着,心里没得岔了一句。
把事情交代了,雍亲王这才觉得嘴里发腻,连忙喝了几杯茶,才忍住恶心。禾青见此,把手里剥好只有果肉的蜜柚递了过去。雍亲王欣然接受,想起了一事,“你大哥前两天回京,寒暄间,提起了你二哥。”
雍亲王知道有武有本这个人,但也是当年一见,偶尔武有本肆意洒脱,办的事也可称离经叛乱。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也自然的成了武家忌讳的名号,不再提起。
禾青倒没有受到武国柱的气愤,但相同的也没有太大的涟漪。虽有些惊愕雍亲王没得提起了这个人,但想想自己这几天都没有收到武有志的消息,眼下掠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不冷不淡的点了头,“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看来还是有些挂念的。雍亲王看在眼里,心里得意,颇有些邀功的味道,“你大哥说,是好事。”
禾青嗤的冷笑,应和雍亲王的话,“原来不就是江湖潇洒儿郎,就他的脾性,多半是混的如鱼得水。否则,决计不让人知晓他,免得看笑话。”
说武有本在武府自小不差武有志什么,说是庶出更像嫡出。养的整个人心性极高,尤其是原来见武有志在朝廷办差做了武官,却觉得武府门第不高,如此渐进正好,不用他劳神读书嚼字。于是等武有志见到的那会,武有本才顺势,不冷不热的递了封信个武国柱报备一声,又是销声匿迹,再无丝毫消息。
“似乎是在一处定了下来,这回凑巧遇到了。”
“他没躲?”禾青嘲讽反问。
雍亲王摸了摸鼻子,摇头,“你大哥叫人回礼,仍住在那处,见了人还主动邀客。”
禾青有些稀奇,侧目的打量雍亲王,牙齿压着低声问道,“你怎么晓得这么细致?”
雍亲王得意的一挑眉头,“你大哥与我说的小心,就说仔细你恼了。唯恐只言片语不清楚,偏他舌头打结说了好久好多,听不听?”
禾青没好气的看着雍亲王,摇摇头,坚决道,“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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