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嬷嬷瞧着奴才们都被禾青支开了,上前听命的站在跟前。禾青看了一眼,笑着拿了边上的团扇拂了拂,又给朝曦撩开盖着贴实的薄毯,“嬷嬷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奴才愚钝,主子这回进宫,怎么兴师动众起来?”罗嬷嬷低着头,却是正好的看着禾青的脸。
以往,禾青若非是正经场合,一贯是从简就好。便是进宫,也是拿屋里衣箱内放好,赏赐下来的衣物,便是禾青平日里拿出来也是够穿的。何苦还要去压箱底的出来,借此还让兰英拿住了这一把钥匙。
禾青见此,笑而不答。
罗嬷嬷心也提了起来,垂首肃立,不敢再言语半句。禾青如此,才挑着眉满意的喝水,眯了眼。等三儿和兰英捧着几套很得禾青喜爱的衣饰头面,禾青随意挑了挑。朝曦睡得也差不多该起来了,禾青让兰儿抱着去了寝屋,这才道,“我记得嬷嬷,几年了吧。”
“自主子进了四阿哥府,奴才便一直跟着,绝无二心。”罗嬷嬷抿唇。
禾青点头,“嬷嬷待我,我是晓得的。只是嬷嬷又何必总在我跟前,做着一副消息很不灵通的样子,这可实在是我的过错了。”
“奴才”
“诶,”禾青打断罗嬷嬷着急的解释,摆了摆手,“我自然信嬷嬷,可嬷嬷也到底多放点心在我这里,总不能太凉薄了我,不是?”
罗嬷嬷蹙着眉,禾青又道,“我性子不如宋姐姐,你也不如江嬷嬷,又何必死守这份衷心。逆了你主子心意,又讨我嫌弃,可不是遭人白眼了。”
这话一说,罗嬷嬷早早就跪了下来,“奴才向来对主子忠心耿耿,万没有二心。”
年纪俨然比自己大,禾青侧过身子,说到底罗嬷嬷原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和那些贵人都有渊源,伺候过谁,又或是奶过谁,禾青也是说不准的。一想这个,反而心烦起来,“行了,我这不过敲打你两句,让你说两句实话,好似我要逼死你似的!”
罗嬷嬷心里自然是顺着禾青的,只是顾虑颇多。见禾青对自己不耐,若是再不言语辩驳,只怕当真是得了主子的厌恶,这才咬了牙,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奴才并非有意要挟或是起了他意,只是四爷曾言,主子聪慧却是心性纯善,如今又有了身子,万不能伤了肝火。这些好坏,总想着奴才仗着年纪大还懂几个道理,替主子挡了过去,也便好了。”
“挡?”禾青好笑的嚼着这个字,讽刺的撇着罗嬷嬷,“府外的人你挡得住?太后呢?德妃呢?这些人你拿什么挡?你分明是老奸巨猾,看我年轻,想要把持住妙鹤堂,唯你独尊了吧!”
这些话,可说是大逆不道的!禾青便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人,可到底也是个主子,罗嬷嬷之前或是如今到底心里向着谁,这些话传出去,足以让罗嬷嬷置之死地了。罗嬷嬷面色惊惶,脸上一片惨白,喃喃几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罗嬷嬷心知,她若是再说什么,在禾青听来那就是狡辩。
关着门,两主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至晚膳,罗嬷嬷才揉着腿,瑟瑟发抖。三儿见罗嬷嬷竟是这样狼狈,又顾忌禾青,只叫了镜儿过去,搀扶着回去歇息。
禾青却是满意的在罗嬷嬷那里说了些话,虽然看似不厚道,但是借此再敲打一下,总是好的。越是在府里过日子,禾青渐渐地,也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阿哥了。不论是奴才,还是自己,她也更可以放开手脚来。
这边准备好了,禾青次日就递了牌子。因为肚子显怀,禾青穿着宽松的满服,越发有了孕妇的风韵。太后见了,拉着禾青坐在了绣墩上,又看向了乖巧的站在一侧,扯着禾青衣袖的朝曦,“这孩子可真是乖巧,我记得小名是甜甜?”
“太后好记性,只是夸不得这妮子,她向来皮性,可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了。”禾青丝毫不客气的告状。
太后不以为然,“做额莫的,还这样小气!”说罢,拍了拍座褥,“乖孩子过来。”
朝曦看了禾青一眼,又见太后笑的很是仁善,蹭了蹭脚,竟真的过去了。太后见着欢喜,抱着坐在了座褥上,逗趣似的哄着问了话,朝曦却是眨着眼,很是卖乖的小声道,“肉。”
“哎呦,这孩子还喜欢吃肉?”太后惊讶了,看着禾青却是一转了然,“定然是你馋着孩子了,这样也好,孩子这身子才健康结实。”
禾青只能听着太后把这些由头都放在自己的头上,又见太后喜欢,也只能乖乖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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