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昰摇头,“也就近来的事情。汗玛法忌讳着,我只能孝顺些帮着看看药,逼紧了可不好。”
毕竟是半截出来培养的祖孙情,弘昰表现的太过未免有疑。年纪轻轻把御下的御医拿捏住,又未免多生事端。不如中规中矩,虽然少了契机,但好歹人安身,弘昰还日日在御前伺候着,康熙也不是没看见。
禾青很是惭愧,侧过身别过弘昰的手,四目相对,“都是额吉不好,留你一个在宫里,实在是为难。”
若是早些时候,还有个仁慈的太后在。若是平常关系,也该有个嫡亲的娘娘在宫中照顾。可是弘昰进宫后,分明还要躲着德妃。因为德妃最心疼的是弘春等兄弟,底下还有永信等孙儿。那都是十四贝子府里的人,雍亲王府里数十载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勉强入眼,如今也是过眼云烟。
德妃不想看到弘昰,禾青心里更怕德妃容不下弘昰。毕竟亲生儿子都能不善待的人,隔了一代的孙子算什么?何况,还是做了阻挡永信等风光的程咬金。
弘昰见禾青面色不妥,心里更是犯愁。在宫中越长,额吉就愈发自责。本来也不该这样的,想想自己自小惹了多少麻烦,从来不让额吉清净。弘昰抓耳挠腮的两手拉着禾青的手,笑着抬在两人的眼前,缓缓的两掌捂着,“额吉放心吧。您看,弘昰的手都能裹着额吉的手了,可见弘昰已经长大了。人生来哪能一帆风顺的?这不过是弘昰该有的,有何顾虑。”
禾青眉目一动,紧在脸上的苦色顿时荡开,怔愣的点点头,眼珠子始终盯着两人紧握的手。
弘昰的手裹着禾青的手,丝毫没有勉强,严严实实的。禾青细细看着坐在跟前的小儿子,身量出挑,似乎都有她那样高了。真的是,长大了。
禾青心生百肠,道不清心绪复杂,心底的念头久久凝噎,就此又存了下来。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自认一辈子也享了福,背地里仔细筹划一番,倒也不难。禾青如此一想,心里落定,一改近来婆娑揪心的作态,笑着点了头,“既然是大人了,在宫中之事额吉也不多说。只记得身边的丫头贴心的伺候,若是好的话也不能嫌烦。若有个不好的消息让额吉听了去,仔细你好了也不痛快。”
弘昰想来也听不进好多的话,身边的奴才,也只有自小跟着的几个还能听一听。但是反复两回,弘昰也不见得有耐心。
为父母者,计深且长。禾青字字句句全在弘昰的身上,临走了让弘昰从不自在到欣喜,暖心之余又到不耐。如此累累半盏茶的功夫,弘昰才偷着缝给禾青递了茶,这才把话都撂开了。
弘昰这处无事,禾青又一心一眼的,全在永玚和乌希哈的身上。自己孩子都成了脱缰的野马,弘昫也常常见不得人。禾青暗自吃透了儿孙这个词,趁着如今瓜尔佳氏乐呵着,平日里就和孙子闲着打发时辰。
偶尔嘴里还能听着禾青暗自唏嘘,儿大不中留如斯的话。
为此,无意受了多年冷落的雍亲王,又没得迎来了第二春。
唐佳氏身子要紧,瓜尔佳氏看着院子和孩子,日日忙的不可开交。禾青只能偶尔请安的时候见一见,闲暇之余反而回了初初入府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自己打发时日。雍亲王想着禾青近来冷清,自然是过去坐一坐。
哪怕是一会儿,说两句话,想来也有些安慰,自己也好放心。
这样的行事,雍亲王也是多年养成,谁都不出奇。禾青却是一根筋醒了过来,看着雍亲王的眼神也大有不同,也不想以往那样懒散,反而稀罕的起了身,站在了门前张望两眼。
雍亲王刚进了院落,正好看见廊下的禾青。禾青在院里向来是素净为主,保养得宜的脸上自来干净,让人一看只觉得是脱了年轻姑娘时的稚气,怎么也不觉得老。禾青噙笑,身上着的是襦裙,走动轻缓,步步生莲颇有气质。
“可奇怪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散步不成?”雍亲王不想看到如此场景,尤其是禾青身后并着几个奴才,很难不这么想。
禾青嗔了一眼,止步于三步之外,“这个院子,有什么好散的。”
住了好几年,早就过了原来的新鲜劲儿了。禾青细眉斜挑,满不在意的,言语一如浮云犹无轻重。
雍亲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禾青,他也没有再走,反而打量着禾青的模样,道,“你老实说,可是又闹了什么,便宜着要爷给你收拾后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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