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侧首,静默不语。
禾青张了张嘴,看着武有志的双眸,已经通红。
武有志心疼,唤了张氏一声。张氏扭头见禾青这般,心里又是一惊,“你个作死的,寻着哭水是要逼我不成!”
“母亲!”禾青大惊。
兄妹两人脸色发黑,不明白张氏为何突然这般对待禾青。却不知张氏看着禾青泫然欲泣的跪在跟前,渐渐地涕下沾襟可怜模样,只觉得心口生生挖了口肉。她强忍着要抱着禾青一同哭啼的念头,冷脸相对,“快起来吧。”
禾青惴惴不安的看着张氏,见她铁了心,也不敢放肆,乖乖起身。
武有志拉着禾青坐下,却听着张氏吩咐,“进京的事儿,太太听说了,暂时几日的教养规矩就让方嬷嬷给你教着。回头出去了,眼睛可不要红着。”
让人听见了,只怕很不好。
张氏这么直接的提醒,武有志狐疑的瞅了一眼,又侧头看着禾青。禾青安静地低着头,很听话的把眼边的泪珠子抹开。
后来禾青已经不用想,身边的人就已经一一报备了自己应该做的。虽然没有直说,但是私下的仪仗,也让禾青明白,她这回要一个人进京,更是进宫。
这一走,兴许就是一辈子分离了,更不能任性了。
禾青如今满腔无奈,逼着更不能脸上带起不好的脸色,只能呆在屋内好好地等着时日就要启程。
武有本和泠红曾一起来过,吊儿郎当是武有本如今的性子,瞧了禾青难得安静在一旁,他也只是笑笑,“你如今过去了,嘴皮子功夫可得收敛了。”
“二哥说的是。”禾青低声一应,愣是把武有本心头堵了一下,又暗恨的侧过头去。
这一日家人都对自己没有太多言语,渐渐地区别出来来,禾青难受却也没有再撒脾气。反之是泠红,复杂的看着禾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论理,她们是两姐妹,自小不错。可到底嫡出和庶出有些差异,阿玛母亲总想着禾青低嫁给个好的,到时候风风光光,欢欢喜喜的做个嫡妻。可若真是如此,那她这个庶女,就不可能高嫁,许是商家,许是妾侍。她在家中长了这些年,自当是想做个官家嫡妻,可碍着禾青待她极好。
母亲向来,也没有亏待她。
现今禾青走了,她不得不说心里头是高兴的。可看着禾青这般,又听闻宫中贵人的厉害,心里头又担心。
泠红嘴拙,不说跟前有个二哥在,就是禾青,她若是怕劝了也会引起狐疑,又或不劝亦或不妥。泠红左思右想,却只能在一边拉着禾青的手。
禾青只叹这是天意,她自来不去想府中的故旧竟是皇上,贸贸然的没有引起皇上和四爷的盛怒已经不错了。如今进宫,禾青也想好了要吃尽苦头的念头,想此,反拉着泠红的手,万般叮嘱,“太太这几日才刚好起来,张嬷嬷也年纪大了,伺候太太很是劳累。身子阿玛性子有时候急,兴许嘴皮子利落说话有些不好听。母亲在府中上下打点,春去秋来总有些老毛病要犯。大姐姐你脾气好,多担待这几位老人家,尤其是母亲。她们也会极疼爱的,大姐姐的婚事,母亲早早的和太太一起寻了,我不在这里,就要劳烦姐姐。”
泠红羞红了脸,不管禾青真心假意还是早有准备,可到底做事上,她还不如禾青办事妥当,低着头只得低声应着。
所谓姐妹体己话,不了了之。
此前禾青总穿着着一身汉服,身后跟着一堆丫鬟奴才伺候,在府中穿梭快活。如今禾青成了伺候人的,把包袱放下,禾青零丁上了马车。
车外,是当地文武百官的跪拜。
禾青恍惚着听着那些跪拜声,似乎听着了武国柱的声音。禾青看着窗帘,手上微动,却被人一下子握住,“外头百姓喧闹,姑娘是宫中人,这么开帘子实在不妥。”
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头上簪着很是亮色的朱钗,面容很亲和。禾青怔愣着,坐在车里有些晃,耳边嗡嗡的渐渐地隔了一层屏障。只见那女子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宽慰着自己,禾青却怎么听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