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1 / 2)

夫人说什么呢!林相同样眼眶通红,却仍固执地撑着仪态, 不肯轻易落下泪来,漱容此番平安无事已是万幸,哪能再听这种话?万万不可妄言!

林夫人轻轻抽泣一声, 忙拿袖子蘸了蘸眼角,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对、对, 是我说错了!这次回府,合该给佛祖菩萨多供几卷经,感念他们保我容儿性命无虞

林漱容浅浅笑了一下,拿起枕边的帕子, 仔细为林夫人抹掉脸上残存的泪珠,温声安抚道:父亲母亲莫要担忧,我现在已无事了

无事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林珣便已经瞪起眼睛,厉声喝道:若非九公主的那匹马恰好遇石减速,若非你们落地的树下刚好落叶成堆,只怕只怕

只怕就会摔坏你的脑袋,从名满京城的才女变成举世无双的笨蛋了!

林珣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是没敢冒犯长姐;可明昙方才说过的话却犹在耳边,刚巧替他续上了这句未尽之语。

林漱容扑哧一乐,思及小公主那张气鼓鼓的脸颊,不禁低眉敛目,勾唇莞尔。

弟弟素来最是敬重自己,难得才和她大小声一次,看来是真把孩子吓得狠了。

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珣也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林漱容也不曾计较,只好脾气地同林珣认了个错,方才扯开话题,转而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那匹发疯的马,后来如何了?

被我和驻守的禁军拿套绳给制住了。

林珣叹了口气,懊恼地说:九公主之前在它背上时,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待她和你一同落马之后,再把那畜生逼至林外,叫上禁军们一起将其活捉他顿了顿,定定道,此马行径定有古怪,必然要留活口!

嗯,不错。

林漱容还未答话,反倒是林相率先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秋猎所用的马匹至关重要,分别会经太仆寺马厂、礼部与御马苑三方之手,重重排查。如果有人对其动了手脚,也只能在秋猎开始之后正可从那匹马的身上开始调查。

还好林珣机灵沉着,知道要留活口不然,若是从马尸来查,只怕许多线索都会跟着一并消失了。

做得很好。林漱容微微一笑,同样不吝对弟弟的夸奖。

话毕,她侧过头去,目光在晃动着的营帐帘幕上停留片刻,心中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殿下那边想必也会顺利许多罢。

一国皇嗣差点在皇家猎场遇难,而且还是陛下最喜爱的九公主,这简直堪称骇人听闻!

皇帝大发雷霆,甚至不惜亲口为明昙叫停了秋猎,下令让禁军们深入营帐林场,仔细排查,不得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禁军本就是归九公主管辖,营中的儿郎们也同样义愤填膺。接旨之后,他们便由耿靖带领,一波进林查看现场,一波到所有的王公大臣那里走访盘问。

动静闹得十分之大,让人想不知道此事都难。

这恰合了明昙的意思。

她此时正立在皇帝身侧,面上如常,看不出受了什么惊吓,唯有眼神阴沉得吓人,如同隐居着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

皇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和声问道:林家大姑娘如何了?

当时她是看准了地方后,方才敢护着我摔下去的。

提及林漱容,明昙的眼神顿时一缓,答道:郭院判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不免会有些淤青疼痛,不过都非大事,好生休养几日就会痊愈。

那便好。皇帝打量着女儿,含笑道,你之前带她回来时,哭得比下雨还要厉害,可把朕和你母后、你兄长都给吓坏了呢。

明昙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咕哝着说,我是担心她嘛。

好,知道你与林大姑娘最是情同缟纻。皇帝拍了拍明昙的肩,朕也定会为你、为她都讨一个公道的,龙鳞放心罢。

嗯,多谢父皇。明昙勉强勾了勾唇角,心中却并未因此而轻松几分。

虽说她对动手之人心知肚明,但却总归没有掌握到切实的证据,唯有将事情尽力闹大,逼其自乱阵脚,或许方有一线转机

只愿禁军能够搜查出些许马脚罢。

凡有资格参与秋猎的,不是身份高贵的王公宗室,就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臣子。他们耳目众多,只需稍作探听,便能把今日的变故了解到七七八八。

提前带秋羚回到营地的裕王世子明斐,自然也同样身在其列。

不曾想,在自己离开林场之后,竟然还发生了这样惊险的事情明斐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又念及九公主转赠猎物给自己的人情,不由拧起眉毛,转身披了外衫,撩开营帐便往外走去。

他老爹裕王此时仍蹲在帐外,对儿子带回来的秋羚啧啧称奇,一边研究它后腿上的伤势,一边长吁短叹:哎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念叨着念叨着,忽见明斐行色匆匆地走出来,满脸严肃,似是要立刻外出的样子。裕王不禁一愣,起身冲对方道:臭小子,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呢?

去面见陛下和九公主,明斐并无隐瞒之意,回答道,之前已同父王说过了,九公主把这头秋羚转赠与我后,便允了儿臣与阿矜率先回营。

嗯,本王记得,裕王微微蹙起眉,但这也不至于让你特地前去面圣

不曾告知父王的是,儿臣在回来的路上,还抓住了一个行迹十分鬼祟的太监,并将他盘问了一番。

明斐道:虽然当时未曾听出什么破绽,但儿臣以为九公主在那之后险些遇难一事,定然和那太监脱不了干系!

他语气果断,目光坚定,俨然心意已决,看得裕王不禁将眉头皱得更紧,沉默半晌,方才叹息似的说:此事盘根错节,难窥全貌,你大可佯作不知,又是何必要蹚这趟浑水

父王曾教导儿臣,我辈习武之人,熟读兵法谋略,自当恩怨分明。明斐淡淡地说,九公主既对儿臣有恩,那么,在她有难处之时,儿臣又岂能坐视不理,去做那种辜信负义的小人呢?

他字字句句里满盈固执,听得裕王竟是不由一愣,登时有些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之后,在明斐拢了拢外衫,正要转身而去时,他却伸手拧了拧眉心,忽然叫停了儿子的脚步,说道:等等。

明斐顿了顿,回头看他,眼中泛起明显的狐疑。

裕王哼笑一声,快步上前,一巴掌拍上儿子的后肩,朝他吹胡子瞪眼:不是要去帮九公主破案吗?还愣着干嘛,走啊!

父子俩都是练武练惯了的,脚程不慢,但来到皇帝的营帐附近时,不远处却早已有了不少探头探脑的人,约莫有一半都是想来看看究竟出了何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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