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不问还好,泉瞳玥听到这句话,险些又掉下泪来,泉瞳玥勉强扯了扯嘴角,回道:“她就是身子不太好,需要好好休养,你不要同其他下人一样,乱猜乱想,更不要胡乱去说。”
毕竟姑母得的是痨病,这病是会传染的,且病情还十分复杂,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莲儿闻言,有些惊讶,姑娘竟然会同她说这样的话:“姑娘素来知道我是个嘴严的,又怎么会去乱说?”
泉瞳玥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起身拉住莲儿的手道:“好莲儿,我自然知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只是……”
泉瞳玥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要一想起拿自己如珠如宝一般疼爱的姑母,如今得了那样的病,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莲儿与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哪里见过姑娘如此失魂落魄?自也知道她是无心的:“姑娘,你知道我是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其实我就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怕你憋在心里难受,这才出口问一问的,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吧。”
泉瞳玥见莲儿如此体贴自己,趴在她的身上又开始抹泪珠子,期间声音断断续续的:“好莲儿,我这一天实在是过的糟糕透了,害的你也跟着我受累……”
窗外的刘偲,见到屋内的情形,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玥儿究竟是为何如此难过?那泉氏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好在泉瞳玥并没有哭多久,毕竟哭泣只能是宣泄一下情绪,一味的哭又有什么用呢?哭过以后,还是得想想法子不是?
莲儿端来铜盆子,将湿帕子绞干了水,替泉瞳玥敷了敷眼睛,泉瞳玥被那冰冰凉凉的帕子一刺激,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姑母得的是人人谈而色变的痨病,饶是“起死人肉白骨”的覃家,也没多甚法子,这病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幸好如今发现的尚早,慢慢儿养着,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泉瞳玥这般想着,神色一凛,坐到了案几前,这可不是她哭的时候,只要能让姑母多活一阵子,那也是好的,思及此,她便打起精神,去架子上搬了一摞医书出来。
她一边积极地翻着医书,一边拟着方子,口里还振振有词:“莲儿,姑母这病,好好将养着,情况未必就像她想的那样差。我见《覃氏本草录》上就有一个方子,咱们可以试试。”
泉瞳玥这般想着,整副心思就投入到医书中去了。因着钻研的用心,她根本就不知道刘偲已经进了屋子来,刘偲朝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便十分识趣地退了下去。
彼时,泉瞳玥早就把刘偲要回来的事儿忘到脑后去了,她只一心一意的扑在姑母的病上,直到刘偲已经凑到她身旁了,也未察觉,还在兀自一边叨念着,一边笔下不停地刷刷写着:
“党参、黄芪、白术、涪陵、甘草补肺益脾……姑母咯血,可酌加花蕊石、蒲黄、仙鹤草、三期配合补气药,止血摄血,莲心、柴胡、地骨皮以滋阴清热,嗯……还要再加些白及、百部用以补肺杀虫,紫菀、款冬花、苏子温润止咳……冬虫夏草和鹿角胶……”
她念叨了半天,发现莲儿一直不做声,这才偏头来看,谁知一回头,就撞进了一双点漆似的,带着点探究的深邃鹰眸里:“玥儿,你姑母病了?所以你先前才哭的那样厉害?”
泉瞳玥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她有时候真恨刘偲的刨根问底,她又想起姑母与她先前的那番对话,姑母光是为了表哥的事儿,都操碎了心,而她这个病,最是不能劳神,若是让她知道了刘偲的存在,只怕病情还要加重……
思及此,泉瞳玥狠了狠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姑母的确是病了,她现在离不了我,我也离不开她,我两个定亲的事儿,还是缓缓再说吧。”
刘偲闻言,又想起先前他在窗边看到的情形,呵,这丫头似乎有些不信任自己,他两个都这样亲密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刘偲有些生气地捏着泉瞳玥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玥儿,你照顾你姑母,跟咱们定亲有冲突吗?”
“你想留下来照顾你姑母几年,我都可以等你,但我不能毫无希望地一直等着你,我又不是让你马上嫁过来,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刘偲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究竟都装着些什么?
泉瞳玥见他这般强势,心里越发抵触了起来,也许她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档口提她两个的定亲事情,她也知道刘偲一直介意这个,可是她如今心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若是最亲的人不在了,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刘偲见她不语,心开始往下沉,也许泉瞳玥心里有他,但是绝对没有到同他一样深的程度。
两人僵持了好半响,泉瞳玥又道:“表哥的事儿还没定下来,我怎么好意思拿自个儿的亲事去烦她?你成天逼着我同你好,你到底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刘偲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寒凉:“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成天逼着你的人?我对你那些好,你都扔在月老祠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