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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血流量,鬼才信这只是划破了个口子,这他妈就是自残啊。
我倒抽一口气,心凉了半截,一下子跳起来冲向卧室。门打开那一瞬间,齐冀正靠着床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我突然闯进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把手背到身后,扶着床站起来,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朝他伸出手,生硬道:“把手给我看。”
他微皱起眉头,“我真的没事。”
我没说话,直直地盯着他。
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就是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我咬了咬牙,“把止血贴撕掉。”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我,脸色差得可怕。
我看不得他这幅样子,整个人炸开了似的,指着他的手心吼道:“我他妈让你把那玩意儿撕掉!”
他垂着眼,眼皮子颤动,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把止血贴撕了下来。
那道沟,从虎口到掌根,纵横整个手掌心,填着血,皮肉外翻,像条狰狞的虫子。
我难受得闭上眼,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真把自己割了。
这是用了多大劲才把自己伤成这样?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我问他。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我去拉他的手,“我们上医院。”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扭着手挣脱我,脸色苍白地辩解:“我真的没事,我自己都处理好了,你看血已经止住了,不用去医院的……”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举到他面前,“你管这叫没事?伤口得缝针了你知道吗?哪个傻瓜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他拼命摇着头,眼眶通红,“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事……我不去医院……”
我诧异地看着他,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一夜之间,他就好像变了个人,失了朝气,病殃殃的,脆弱又敏感,一捏就碎。
我心疼极了,伸手抱住他,把他圈在怀里。
他靠在我肩上,身体轻微颤抖着,我抚着他的后背,抱得更紧了一些。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拥抱着,让对方都喘口气。
我之前总觉得齐冀太成熟,现在看来,他也只是个装成大人模样的孩子。
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轻声说:“你要不要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他把脸转向另一边,顿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声音沙哑:“碗碎了,我本来在捡那些碎片,脑子里突然就有了那样的想法……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不住了,那种感觉……”他没再说下去。
我把他受伤的那只手圈在手心里,“疼吗?”
他却摇了摇头。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我不敢用力碰他的手,只能小心翼翼地托着。
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血丝,“我是不是很奇怪?”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李涵之早期的那部《耶路撒冷之春》,里面有这样一句台词:十七岁,是黎明前的灰色,破晓时的微光,太暧昧,太模糊,太惊险。
齐冀就处于这样一个阶段。
他这个年龄,情绪不稳定太正常不过了,有时候比谁都坚强,有时候又比谁都脆弱,比月亮还复杂多变。
我安慰他说:“不奇怪,你别多想。”
“那你爱我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他既然这么执着,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他的答案?
“你呢?”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我心尖刺疼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答案……他不知道。
什么是“不知道”?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爱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我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吻他。
“我带你去医院,处理好伤口我们就走,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终于是答应了。
*
缝合的时候,我等在手术室外面,透过玻璃窗朝里边望,能看到齐冀的侧脸,他在发呆。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我妈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往走廊尽头走,“妈?”
“隔壁小林下午要去你那边送货,我正好可以坐他的车,你上次走这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有很多东西都忘了给你了。”
“下午?”我朝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下午我不在家,我最近出差。”
“你还出差?在哪啊?”
我妈那质疑的语气听得我想笑,“在邕都呢,你别小看你儿子啊。”
“那有点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末吧。”
“那我去你那打扫打扫,小半年没去了,也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
“
', ' ')('妈!家里锁换了,你进不去。”
“好好的换什么门锁啊……”
我见齐冀从手术室里出来,立马搪塞我妈,“妈,妈我有事先挂了,周末我带女朋友去看你,就这么说了啊。”
我挂了电话,朝齐冀走过去,“怎么样了。”
他勾起嘴角,举起裹着纱布的手晃了晃。
“傻瓜。”我伸手搭在他肩上,“走,回家。”
我心里其实怪难受的,那么好看的手,缝了十二针,以后肯定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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