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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朝(同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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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那样荒唐的梦,他只做了一次。

城里的景色他们看遍了,离开了那座城,珞玉深夜练剑返回时,也没遇见过允琛的情事。

一座城,又一座城。珞玉在男人身边看遍了大好河山。

山上的红枫都落尽了叶子,初冬的第一场雪迟迟不来。允琛开始频繁的接到信件,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然后将它们尽数丢进火盆。

某日,珞玉捧着书本想找男人讲解,男人瞧着屋外萧索的干枯树枝,对他说道:“我们该动身了。”

本以为不过是从一座城再到下一座城,可是马车颠簸了好几日,旅途依然没有尽头。

“阿叔,我们要去哪里?”珞玉问。

允琛像是疲惫般轻轻合上了眼皮,嘴里吐出两个字:“帝都。”

帝都。

旁人口中的帝都繁华而热闹,天子脚下,数不清的官员商贾、贵族王亲,珞玉从来没去过,心里是期待而忐忑的。只是一路上,男人的沉默却告诉了他,那不是个好地方。

这一路走走停停,本来并不是很长的路,他们竟走了整整十五天。

入城那日,天下暴雨,风刀割一样的刮,他们的马车被吹得没了顶,错过了上一个驿站,官道上再没有卖马车的地方,允琛想了想,弃了车架,抱着他上了唯一的一匹马。

“一会儿入了城,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怕。”男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珞玉点头记下了。

只是真到了城门口,他还是被迎接的场面吓到了。

数百个身穿暗金铠甲的将士,无数坐着轿子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官和家眷,他们都张望着,在大雨中一同等待男人的回朝。

大将军,二皇叔,安王殿下,他有那么多称呼,却唯独没人唤他的名字。

只因那名字贵重无匹,拥有这名字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宗室皇亲。

原来不是身有高低,原来其实判若云泥。

“随我回府吧。”

安王勒马时紧紧怀抱少年,谈吐间已添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瘦马成了紫色绣金纹的软轿,轿子足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帘子上用金线绣着图案,有祥云,有辉月,有流萤,有金蟒,针脚细致,绣工精湛,一寸布像一副画。

阿叔和自己的装束也变了,侍从们给他拿来一身暗紫色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光是穿衣就花了好一会儿。头上的木簪也被换下来,替上了羊脂白玉的。

至于自己……

珞玉摸着自己身上的绸缎料子,坐在轿子里忐忑不安,好几次都想问仆人,他的湿衣服去哪里了?那是阿叔亲自替他选的。

按理说该一起吃晚膳。

可是安王回朝,四方道贺。旁的人可以推拒,丞相和太子却不行。

那两人政见不和,底下少不了暗潮涌动。太子代表着新派,主张改革,锐意进取。丞相则代表了老旧官绅,对太子一党颇有微词。

太子变革受阻,少不得对丞相怀恨在心。丞相自知这一点,拼了老命也不愿让太子端坐于东宫,做一只待宰羔羊。

此刻党争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力量不分上下,权利的天平上犹待安王这个可以左右局势的重要砝码。

只是安王不是傻子,他不想当砝码。

费心周旋一阵,回屋时已是深夜了。刚一开门就瞧见桌案上趴了个影子。烛火熄了几支,屋中昏黄,安王下意识摸上腰间佩剑。

“谁在那儿!?”王妃去世之后,除了侍从以外,已很久没人敢进他寝殿。安王在战场上征伐惯了,并不忌讳与人同榻,可是帝都形势向来诡谲,绕是他百战百捷,孔武过人,亦是要存几分心眼儿的。

他呼和声严厉,案上之人尚未睡熟,闻言猛地惊醒过来,也不知方才梦见什么,额上有汗,满是惶恐。

抬头时正对上安王未出鞘就已经寒气逼人的宝剑。

“珞玉?怎得在这儿睡觉?进屋时没有侍卫拦你?”穿上那件绣了蟒纹的袍子,腰上系着圣上御赐的玉带,安王习惯性地用了高高在上的语气。倒不知多严厉,却叫噩梦后的少年立时垂了眼眸。

“对不起阿叔,我不知道……是管家……我……我以后不来了。”

少年的语气失落至极,想要抬头看他,又怕眼中泪水被他瞧见,只能低着头,贴墙往外走。

安王这才想到,自己之前从未向他表露身份,偌大个王府,珞玉只认识他一人。他忙扯住少年纤细的腕子,力气稍大了些,珞玉猝不及防,跌进男人宽阔的怀里。

“我说你什么了?脸皮这么薄。”抬起少年的下颚,果不其然,那张酷似余淮游的稚嫩脸孔上挂满了泪,眼睛红得兔子一样。

这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倒和他英武过人的父亲实在不像。

“可吃了晚饭?”

怀中人轻轻点了点头,又怕他没瞧见,用哭泣后的粘腻声音小声回答。“嗯,吃了。”

“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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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鱼,虾,剩下的肉……我不认识了。”

“管家给你安排住处了吗?”

“安排了。”

如此问了几句,小人儿专注答话,倒不记得哭了。安王也便不再抱他,只居高临下看着他。

“别害怕,珞玉,我刚刚不是在斥责你。你听外头打更的声音,都三更了。困了就回自己房里睡,绕是到了陌生地方害怕,想见我,前屋有小榻,里屋有软床,趴在案上算什么休息?”

他说话时语气冷淡,并不温柔,珞玉抿着嘴唇不说话,拽着他的衣袖说知道了。

眼睛红成那样,哪里像是知道了。

安王拿这小人儿没办法,想着他在寝殿里翘首以盼的样子,竟觉得帝都的烂摊子也没那么糟心了。

他不由放柔了神色,语气也逐渐平缓。

“想来是回来的路上我们过于亲密,有人误会了。无妨,左右我的床足够宽,你既一个人害怕,今夜便与我同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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