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本来还有迟疑,孟岚便又下了一注,说自己家里是剿匪出生的——匪就是那些抢劫的夷人,当年我家带头灭匪,村里都有碑文为证,老家祠堂里是三条密道,五重门锁。
再说了,两广海南那边自古流放之地,逃难之地,民族之间的壁很厚,不懂那里人想法,很难打进他们之中。
然后她各种细节,秦凤说晕,再加了个赚到的号对半分,这个提议就非常有诱惑力了,秦凤思索很久,决定把肝娘拉进队伍,虽然这人两面下注,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解决纷争时,总是很有办法。
于是才有这次送肝娘南下的事情。
“对了,严大佬到哪里了?”秦凤想到这,又抬头问。
这个支线的观注度,在游戏外的世界里已经达到现象级了。
“如今严老大的船队在都元国、就是马来西亚那边遇到了一点麻烦,卷进了当地权力争端里,他用自己船队的几千水手们,把人家部落主城都端了,”回答的玩家咂了咂嘴,“如今他正在那边帮另外一个部族建国呢,加上躲避台风,要再花大半个月时间。”
“也就是说,再加上航行过来的时间,最多就两三个月,就会到广州,”秦凤叹息劝道,“看看人家的水平。这边连几个部族都摆不平,咱们这些菜鸡就不要想着一统海南而至天下了,乖乖造船吧。”
其实也不是摆不平,只是时间有限,如果没有拿到名次的把握,那就没有必要浪费大量精力和时间,不如拿手中的将资本做个大一点的投资,没准回报更高。
“可是,总觉得会被肝娘买掉……”还是有玩家踌躇。
“没什么好可是的!”秦凤挥手豪气地道,“我们出力,她出人,要是成功了,这次的功劳有我们一半,要是没成功,我们也是出点财物,更多的人都是吴兴沈家出的,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拉队伍过去试试。”
众未来航海家们面面相覤,终是把嘴闭上,不再发出会让人听到的抱怨。
……
吴兴,地处江南,紧靠钱塘江,西南有山林环绕,东与北面是平原,是扬州的四个小县。
一条快船飞快地梭过细密的江南水道,来到了吴兴郡。
孟岚一行人便在这乌蓬小船上。
沿途还可以看到非常多的这种小船,这是许多穷困吴人只能蜗居于小船之上,以运货渔猎摆渡为生,长年居于潮湿的环境里,他们身上几乎都长着不同程度的水癣。
孟岚好心地下线去寻了医生在线看诊,老中医开了个简单的方子,用黛石粉加黄柏、煅石膏、滑石,再用麻油调和,可以治这种皮炎。
这得到了初一崇拜的目光,他珍而重之地把这个方子记下了。
船到吴兴后,他们抓紧了时间进行一番采购,把刚刚的记住的药方,还有吴兴已经找到的矿物做成了药品,然后更再度上船,去到了不远的钱塘县。
这一路,并没有看到多繁华,稻米流脂粟米白是不存在的,如今的钱塘海堤还没有修起来,所以人们看到天文大潮来时,绝对是赏不了的,反而跑的飞快,哪怕后世有大海堤每年依然有靠得太近被海潮卷走的,更不要说现在了——要等到唐宋朝时期,才能修筑那绵延千里的海堤,它北起江苏连云港,南至浙江仓南,是古代不输给长城的伟大工程。
所以如今的浙沪还不是后世的鱼米之乡,暂时属于小可怜的贫困带,尤其是上海那片。
上海周围平原区大部分都还没被长江冲出来,剩下的地方,越靠海边,就越是贫瘠,没办法,海贸不行的时候,海边就只有些破破烂烂的小渔村。
这也是大县都在山丘里的原因。
“平原是不怎么敢住的,就……你可以想想那个女娲补天的大洪水,平原上的大多淹死了,住山丘的就活下来了。”
秦风给她说着南北最大的差异,北方干旱蝗虫,南方就是瘟疫洪水。
两边遇到了都是困难模式,但北方还能挣扎一下,南方的麻烦遇到了,可就是立刻凉,不带一点商量的。
“那古代人不也活下来了么?”孟岚随口回复。
“死的多啊,”秦凤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惆怅,“沈充得到了咱们北方的支持,对我的建议,却都是选着听,我说修筑海堤、疏通运河、减少地租这些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说扩大茶园,搜寻茶种,增肥增产,他倒是积极的紧,赚来的钱,都被他拿去结交权贵……”
“那是你说话的方式不对,”孟岚看他一眼,“你告诉他,如今他依靠的王敦已有不臣之心,将来必反,但其人已经老朽,没有两年活头,一个不好,便会牵连家小,不如给北方当带路党,修筑海堤只是你离开王敦自保的借口……算了,讲了你也说不清楚,等我从海南回来,就帮你搞定他。”
“这都能行?”秦凤惊了。
“当然可以,司马家的皇帝又不是白痴,怎么能一直容忍做傀儡,历史不都记载了么,王敦后来叛乱,只是途中病死了,所以失败,”孟岚温柔地拍拍他肩膀,唇角勾起,“人呢,都是有弱点的,为钱为权,为愿为情,只要能找到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如果还不行,就从人性里寻找……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这也太、太那个了一点。”秦凤想说不择手段,但还是选择了委婉,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成在了她要选择的“不完美的人”。
“没有那个这个!”孟岚非常肯定地道,“这是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
秦凤哑口无言,只能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外边晴郎的天空。
……
很快,他们到了船坞处。
吴兴的大船坞建立在钱塘江的岸边,远远看去,左边的大平原上没有什么大一点的树,多是灌木,湿地,而右边,依山而建一片青砖瓦房,房屋修成一个u字形,中间便簇拥着一个巨大的露天船坞。
秦凤终于可以秀秀自己的成就。
“这里非常适合建地港口,我们用的后来的杭州港区,这里有一条运河,用的是山阴河的故道,是前些年晋惠帝时修的灌溉渠,可以直接从钱塘江到宁波港那边。”秦凤带着静*孟岚*深来到船坞,“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一新船正要下水。”
足有四十米长的巨大船支,露天在外,风帆未张,在一个巨大而狭窄的凹地中,下方装有滚木,滚木又被用泥土固定住。
“我们结合现代造出的三桅帆船,已经有很多都用在北上渤海港的贸易里了,但是产能还是不够,老船工太少,而且他们非常忌讳被学到手艺,我重金买通了几个,但木匠这行业,需要时间。”秦凤嫉妒中又带着几丝叹息,“实业真难啊,比不得你们这些大佬纵横捭阖,动不动就是第一第二,难怪古代谋士吃香呢,空手套白狼多容易啊……”
孟岚白了他一眼:“少废话,你组不组的?”
“当然组。”秦凤没二话。
就在这时,江边一条小渔船满载而归,孟岚笑道:“此地水产倒是管够……”
“p呢!”秦凤嗤之以鼻,“他们比农民伯伯还苦好吧,几个月时间是可以打鱼的,还有半年就是窝在家里做小鱼干和补网晒网,船小都走不远,走远点就是几个小渔村联合出海……”
他说到这,又叹了口气:“他们的海图都是拿命换来的,一代一代的家族记录,全是自家人才能看懂的文字,都被村长保管着,更不用说这边每年台风一来,那损失就惨重,渤海的廉价渔获还好没有卖到这边来,否则他们怕是活不下去。”
如今大海船还少,运送的都是顶贵重的物品,问题不大,等船多了,就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