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我倒在湖边,感受不到疼痛和心慌的时候,才明白,他可能离开我了。
我去找白家要人,他们拒不承认。
我忌惮白家,全因为他。我心里有一团火,想立刻将白家踏平,让整个武林寸草不生,我隐隐有种预感,他不大好,我可能永远也见不着他了。
一再克制心底的魔念,只是怕我跟他的隔阂更深。
后来,白家的老奴看不下去,他告诉我,白望川死了,他的父亲,他的大哥,只当他是白家的耻辱,不肯好好葬他,也不知把人弄到了哪里。
我心里明白,这是白家牢牢握在手里的筹码,一天找不到他的尸骨,我就不会对白家下手。
许多年过去,这些事我却记得一清二楚,一天都不能忘。
浮屠山缥缈峰一役,因为宋颜的出现,各方俱伤。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宋颜这颗棋子,既是变数,也是命数。他父母的仇,一定会报,也必定会寻个场合给他们交代。
决战缥缈峰,他非来不可,秦风已死,这是他整个人生的所有意义。
我有什么理由全身而退,为这个理由,我足足准备了三个月。
大概只有死,才能抵消他对我的恨了。
死得其所,劫后余生。宋颜的突然出现,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各方势力损伤惨重,不敢再妄动。
陆一凡随后紧急调动暗卫,开启机关,众人离开之后,望川宫也从江湖上消失了,无人再议,浮屠山守卫严密,在江湖上愈发神秘。
彻底清醒之后,我叫来陆一凡,交代了几件事,便要连夜下山。
满心满眼都是他,多留片刻,就又少了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
“宫主,去的人都……跟丢了,只知道在幻海山附近,具体位置,无人知晓……”
我踩着月色下了山,跟若干年前寻他的境况一样,夜空又下了雪。
他这样会捉弄人,频频让我踩着一地碎冰渣去寻他,走到后来脚都麻木,疼痛全都变成呼之欲出的甘甜。等我找到他,必定要抱住他不放,直到他愿意偿还我逝去的日子为止。
我在距浮屠山百余里的江边碰到个撑着乌篷船的老汉,随即跳上船,给了他些碎银子,让他调转方向,顺流而下。
江景开阔,月色撩人,两岸俱是挺拔葱茏直入云霄的树,覆上厚厚的雪色,虽然周遭寒气入骨,但我依旧忍不住站在船头,看着船身划开江水,漾起一道又一道波纹。
我离他又更近一些了。
幻海山附近,有一座热闹集市,次日傍晚,停船靠岸,我信步走上岸,在一家客栈落了脚。
晚间向客栈小二打听了幻海山的境况,他们竟毫无察觉,只道与往常无异,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幻海山地势偏远,就算武林纷争不断,也极少染指此地。
我先前将幻海山的地形图交给了黎素,他若在此避难,又岂有阿东找不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