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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夺岿然不动,片刻后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疯狂的言行:“这两座坟里,埋着对您而言很重要的人吧?”女人动作一僵,蓦地沉默了下去。她阴鸷地盯着秦夺,既没再继续推他,也没有再发疯似的大吼大叫,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半晌,忽然咧嘴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位见证者,你越界了。”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了手,秦夺本能地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危机感,抢在女人有所行动前再次开口:“您应该听说过吧?死后埋在大槐树下的人,灵魂会被困于此地,无法转世投胎。我之所以挖坟,就是希望他们能离开这个地方,早日超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个,女人阴森诡谲的笑容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了细微的变化。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秦夺,似乎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些许端倪,以判断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然而秦夺的眼神太过认真,语气又太过冷淡,她实在判断不出。不过看在他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的份上,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该cao心的事不要插手,你们只需要好好筹备明天的话剧演出就行!”秦夺寸步不让,意有所指地答道:“可是我认为这两座坟和明天的话剧演出息息相关,我们希望能够尽量完善我们的剧本。”“所以,”他略一颔首,“既然是对您而言重要的人,您为什么要将他们埋在这儿呢?”秦夺本以为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得到答案的,没想到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颗无机质一般的眼球微微一动,突然掩面笑了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怪异,冰冷得像是从地狱最底层开出的花。可是很莫名地,这四天以来,居然只有在此时此刻,秦夺觉得面前这个一身黑裙的女人还活着。她神经质地笑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才抬起头来看着秦夺,低声问道:“你以为每个人都想转世投胎吗?“不能转世投胎,这有什么不好?“永世不得超生,这有什么不好?“就一直和我一起待在这儿,这有什么不好?“只有留在这儿,我才能保护他们,才能不让他们受伤,才能不让他们再次离开我……”她的语气一句胜一句的急促,眼神里逐渐染上怨毒,说到最后,甚至隐隐有了两分魔怔的意味。秦夺本来就是来拖延时间的,自然只会选择冷眼旁观,没有打断她的发疯。
女人就这样盯着面前的坟堆怔然了好一会儿,良久,她闭上眼睛,伸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失控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算了,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她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上上下下看了秦夺几圈,冷哼一声,换了个话茬,“总之别想着再动这两堆坟了。你要真还有点良心,就来和我一起念经,也算弥补你刚刚犯下的错!”秦夺心安理得地一摊手:“我不会。”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充满责备,就差没在脸上写一句“连念经都不会,还敢动我的坟!”最终,她朝秦夺丢下了一句:“那你就跪在一边诚心悔过吧!”秦夺大概是真的对这个世间没有什么留恋了,他垂眼看着这两座坟堆,卡着女人即将开始念经的时间,淡淡开了口:“抱歉,可是我的膝盖受过伤,跪不下去。”这一次,女人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秦夺那两句看似好心的话让她暂时不想对这个见证者动手,并且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蛮横无理的见证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重重推了秦夺一把后,就转身跪到了坟前,虔诚地低下了头,没再搭理他。开始念经前,秦夺似乎听到她俯下/身,对着那两堆坟低声说了句什么。可惜秦夺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站得略远了些,又加之女人的声音实在过于粗砺沙哑,他并没有听清具体的内容。他见女人低着头,闭着眼,念经念得十分认真,于是不声不响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女人的斜后方,垂下眼,装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来。司予目光从墙上那些眼睛上一一扫过,越看,喉咙里那股压不下去的反胃感就越严重。他可以确定,那些都是真实的人类的眼睛。他摁着眉心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强行把目光移向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这个房间大得出奇,比二楼的三四个房间加在一起还要大。然而尽管如此,从房间西南角传来的那股腐臭味依然浓郁得怎么也化不开。目光投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司予真真切切地后悔来三楼找线索了。——那个角落里堆积着数不清的尸骸,男女老少皆有。有的已经烂得只剩骨头了,而有的还十分新鲜,连身上的血迹都还没风干成近乎黑色的暗红。而那些尚未腐烂得太厉害的尸体,百分之八十都有着相同的死状:他们中的大多数,脖颈上都有一道极深的勒痕,几乎已经陷入了血肉之中;而颈部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身上撞击伤的痕迹十分明显。赫然是之前出现在他们房间内的那两具尸体的死状结合体。除此之外,这些尸体还有另外两个鲜明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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