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耗费了几百年的心血,仰黎也只将其开发出了十八层。
犹如十八层地狱一般,每一层,都有着不同的功能。
苍梧一路走来,整个神塔之中,都是漆黑无光的。
但是她的心中,却有着浓烈的感应,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处之自若。
“你的祭司呢?”明知那人现在身在何处,苍梧还故意试探一问。
走在前面带路的仰黎身子一僵,随即回眸深深望向她。
苍梧无畏的与他对视,目光清冽。
知晓她这方面的本事极大,仰黎也未曾想着要从她面上看出些什么。
眼神略微一沉,淡淡道:“他在第十八层。”
苍梧闻言却是冷笑:“那里便是你的祭坛所在吧?”
仰黎也不惊讶她为何会知道,坦然地点了点头:“凤泣剑的铸台,也在那里。”
他说着,语气一顿。
他体内的反噬,又一次开始发作了。
略微吸了口气,强忍住那种痛意,他脚下步履微动,走路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些许。
苍梧看着他的背影,尽管他掩饰的极好,可还是叫她察觉了出来。
要养出来一个武宗,这次的献祭,需要祭掉多少无辜的生灵!
而他此刻承受的,又该是何等痛苦的反噬?
上一次见仰黎,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北境之内,享受着无上的权力和荣誉。
而此刻,他身躯已残,只能无奈地等待死亡。
走了数千阶台阶,终于走到了神塔的第十八层。
在阶梯上,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但是入内,却是扑鼻而来的清香。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整个密室里,明亮如昼。
最中间的铸剑台,已被设为祭坛。
巨大的圆形祭坛中,铺满了红艳似火的彼岸花。
看到那些花,苍梧心神一凛,忙朝室内唯一的一个人影看去。
此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兜帽斗篷,蹲在圆台旁边,手中拿着一个花篮,正在往其中摆放着花束。
他整个身子被披风遮住,看不见身形,更是看不见任何一片皮肤。
但是苍梧本能的知道,此人不是神塔的祭司。
而看到那抹身影,仰黎周身的气压一低,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我机关算尽一生,却最终还是败给了你。”
他看着那道身影,自嘲笑道。
听到他开口,那道摆弄花束的身影幽幽起身。
缓缓转过身子,面向二人。
他一起身,苍梧便已经知晓是谁了。
心中不免一阵激动,但却被她很好的掩盖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黑衣人转过身子,看向苍梧,嘴角挂起一个宠溺的笑。
苍梧点了点头,看到他后,眼神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仰黎嘴角的嘲弄仍未落下,他一边看着那人,一边朝那铺满了彼岸花的台子上走去。
“你们是如何做到如此自如的伪装在我身边的?”他在台前站定,看着那一片片红得似血的花朵,淡淡问道。
“到底还是因为你太自负了。”裴云凡脱下帽子,看着他,平静的回答。
听得这个回答,仰黎身子微微一僵。
细细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最后无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却十分凄凉。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语,他防来防去,算来算去,却唯独漏算了一人。
那便是这个神塔的祭司。
因为他从神塔出现后不久,就来到了塔中。
所以仰黎可以不信任何人,但绝对不会对他起疑心。
苍梧历劫,神塔动荡那日,他发现了身边的人被裴云凡替换,动了怒。
回头看到祭司归来,见到他那副诚惶诚恐卑微的模样,心底的疑惑,便渐渐打消了。
但是吃一堑长一智,故而他在他的身上,下了蛊毒,让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神塔半步。
可是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
而这其中,最让仰黎不解的是……
“他为何会帮你?”
他看向裴云凡,实在瞧不出这个低阶大陆上来的人,究竟有何不凡之处,值得一个为神塔,为北境卖命了那么多年的祭司,转而投奔他?!
裴云凡看着他,神色平静。
“并不是他帮我,我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他说着,眸光深深地望向苍梧。
选择来到这里,她定然是见过了那人。
事到如今,时机已渐渐成熟,她也是时候,明白自己的使命了。
对上他的视线,苍梧心中微颤。
回想起自己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那个,倏地便觉得有些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