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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皆唤表字(醉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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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肃之萧,表字信然,听来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如其人。

“英雄又叫什么?”

“封止。”

“可有表字?”

“字……凝之。”

怀里的人轻轻笑了。“凝之,凝之……凝视之,凝望之,字如其人,英雄有个叫人忍不住怀想的表字。”

即便是普通恭维的话,在萧信然口中也能开出奇诡的花。

初见时封止只觉得这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说话的态度却难免高高在上,求人不像求人,嘴里说得再谦卑,脸上都瞧不出一点儿诚恳。

他先入为主的觉得他难相处,久了又觉得不是。

一路上萧信然跟他说了好些话,大多是路上的见闻。这个是什么树,那个是什么花,单单一颗平常的松柏也有无数个奇妙的故事。封止不是没有见过爱说话的人,小师妹就很喜欢围着自己讲这个讲那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绕着自己一口气讲出好几个时辰,封止虽然不觉得烦,却从没像现在一样听得如此认真。

萧信然的故事有起承转合,讲到关键处还会配合着改换音色。若不是他坐的轿子太贵,封止肯定要猜想他是指着这个吃饭的。

一路下来,他离开泣冥山后不安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欠着缰绳迎着太阳走在古道上,怀里讲故事的人衣服上有着清冽的熏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路上的人有了一点缘分,彼此交换了姓名,谁也不用问谁的来历,就这么说说笑笑,相约饮酒。

鲜衣怒马,抽刀出剑,如此快意洒脱才是江湖。

封止很久不曾醉过。客栈里的烈酒卖没了,只剩下桂花酿,他对着萧信然喝了一坛又一坛,喝到脸颊通红,头晕目眩,喝到他见萧信然非常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止啊,你再喝下去,我可就扛不动你了。”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抢走他的酒坛,又是摇头又是笑,嘴唇勾起的弧度让他似曾相识,封止愣了愣,看东西开始重影。

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瞧见一个白衣服的醉鬼摇摇晃晃走过去,用手死死捂住了华服公子的嘴。

“你刚叫我什么?”封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意识想要看他艳红色的唇,却被自己的手挡上了。

封止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儿喝这么多,谁也不知这人耍起酒疯竟是这个样子,萧信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轻拨开他捂着自己的手,强忍着亲吻剑客手指的冲动,又唤了一句:“阿止。”

封止的眉毛马上立起来,伸出手又把他的嘴给封上了。“不许叫我阿止!”

他红着脸颊犯迷糊的样子着实可爱,萧信然非常入戏,维持着被捂住的姿势,有些含糊的问:“不叫阿止,那叫你什么?”

封止看着底下人的眼睛,黑色的瞳仁里都是笑,他别扭的避开视线。“叫什么都行,别叫我阿止。”

阿止是只有那个人才会叫的名字。

萧信然浅笑着望他,像是将这个人一下望进心里似的,他看着封止不光红了脸还红了耳朵尖,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好,不叫你阿止。”他哄着醉鬼,好容易让自己的嘴解了封。“凝之,你叫我信然,我叫你凝之,如此一来合韵脚,两个都是表字。”

封止原本想的是喝完这次酒,他和萧信然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关道。

毕竟无可解的毒就快发作了,他不想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从一个济世的大侠,变得可怜又淫荡。这样太不洒脱了,一点儿也没有正经江湖的模样。

可他昨晚实在喝太多了。封止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讨厌自己的好记性,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如何逼着萧信然唱小曲儿,又转头吐了他一身的。

此时说分别,不是太像刻意逃避了吗。

尴尬无比的道了歉,萧信然还像昨天一样待自己,分别的话就说不太出来了。

之后跟萧信然闲聊得知他是要去江南的,封止恰好也要去,芍药的金锁还在他怀里揣着,既然答应了人,迟早都是要走一遭的。

其实他更应该去找师弟,可是现在自己还没能适应毒发的事,如此贸然去了,非但不能报仇,少不得要被当成笑话。

“既然都是江南,一人上路难免孤单,凝之跟我一道吧。”

萧信然都这么说了,封止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有一件事迫在眉睫,无可解毒发在即,他必须去南风馆领个小倌儿了。

这两日同吃同行,萧信然在镇子里没认识的人,似乎又是个不太能忍受孤寂的性子。每次自己刚要出门他就笑着跟上来,封止好几次想跟他说自己中毒的事,却又堪堪憋了回去。

这毒是淫毒,替自己解毒又要男子。平常人怕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可是若一直都是同路,他领了小倌儿又能怎样,等到真要“用”的时候,难不成还能叫萧信然凭空消失?

封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跟他一道走。

翌日傍晚,他在桌上留了字条,对自己的不告而别道了歉,写了些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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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有缘再见之类的话,就这么骑着马连夜离开了。

那一路他走的心里堵,夜色漆黑,显得四周空空荡荡。顶多只认识了两三天,倒也没有多深的情谊,他只是不由得感慨,觉得自己好笑。

毒发时疼痛也就算了,解毒时与男子交媾他也受了。事到如今离开了泣冥山,好容易交到一个有趣的朋友,可因着那个不知何时会发作的毒,他还是不得不一个人。

走路时又看到松柏,想到那树生得那样直,冬天也不怎么掉叶子,又想起萧信然说的鬼怪故事。

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夜色如此黑,月亮被乌云遮了个透彻,视觉被阻碍之后听觉就会非常灵敏,寂静里总是有些奇怪的声响,马儿因此都走慢了。

不知走了多久又到了城镇,他没去办大事,而是到客栈要了个房间,也不脱衣服,蒙起被子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已是夕阳在山,他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衫,下楼吃饭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肩宽背阔,气宇不凡。

那人蓦一抬首,露出分外摄人的一张脸。

封止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刹那间的心情犹如失去弹弓又寻回的孩童,喜悦得如此简单。

“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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