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画回到了寝房,疲乏了一天的她没什么胃口,饮了两勺粥便去洗漱了。从净室回来后,她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看着青溪帮她挂起的黑狐裘衣。
这件裘衣是由整片狐皮拼接而成的,精美绝伦,必出于巧匠之手。那狐毛黑得纯粹,流光波动,锋芒逼人,挂在那便自带这一股凌人的气势,如活物一般,非威慑天下之枭不能震。如此想来,倒也只有萧嵩那种跋扈邪魅的人压得住吧……
萧嵩这个人,说他无恶不作都不为过,容画不喜欢他。
作为萧氏的一员,他做过很对和昌平侯府对立的事,此次赵世卿南下,老侯爷被困,虽都是巢巩做的,但其实和萧氏脱不了关系。
从这点来说,容画确实应该恨他。
可偏偏地,这个人救过她,眼下又答应帮她……虽然他也提出条件,但事实上比起这个条件,放老侯爷回来的承诺更不易兑现。
别看容画今日在他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到现在她心还在颤,不敢相信他真的答应了。
这个萧嵩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他确实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她,按理说这种行为很是招人恨,可偏偏他的挑逗却给她一种真诚的错觉,与其说是轻浮之举,倒不若说是真情流露,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竟还有为之动容的感觉……
呵,容画不得不承认啊,萧嵩撩姑娘确实有一手,不怪他满京城地留情,为她癫狂疯痴的姑娘比比皆是。
许他对谁都是这般“深情脉脉”吧,若如此那就好办了……
容画深吸了口气,走到今日褪下的夹袄旁,掏出了那份和离书,铺在了几案上。
看了良久,她研磨持笔,笔尖悬在纸上僵住,终了还是幽幽叹息收了回来。
这个动作她都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每次她都想一咬牙,狠心地签下字!
既然他敢写,自己怎么就不敢签!她就要签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让他后悔去!
可是——
他在哪啊!
就算自己签了,他可又看得到么……
容画觉得这么久以来,她已经淡定得不会生气了,可为什么每每想起他心里就是这么堵得慌。
越堵越难受,她啪地将笔甩了出去,从对面的锦绣屏风,到几案的一沓纸笺,最后落在面前的和离书上,她甩了长长的一条墨迹。连她自己的寝衣上也沾了几点。
青溪好不惊讶,自打嫁过来,这还是头次见小姐使性子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却见容画漠然起身,上床躺下了。
“熄灯吧,困了,要睡了。”
青溪听出她语气不大对,没敢迟疑,赶紧熄灯退出了门外。
容画躺在冰冷的床上。以前她总觉得这床不够大,怎么都逃不出赵世卿的怀抱,就是贴着墙根,他也能把她捞回来,笼进自己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