匽尚说着,顿了顿又说:“这里的邑官被罢/免了,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邑民,深知这审为的作风和秉性,没什么作为,但是恐怕会怀恨在心。”
楚国人很不屑的说:“那又如何?他已经连兵权都没有了,还能怎么样?”
匽尚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讥讽那个楚国人,说:“邑官虽然没有了兵权,但是还有人脉,在这里他便是地头蛇。再者说了,这里的官/员也不只是邑官一个,我听说这里的官/员,其中有一个乃是前任大司徒的门生,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被贬到这里,他还一直指望着前任大司徒能帮他调回临淄城,如今吕纠将那前任的大司徒踢下了台,你觉得呢?”
他这么一说,那楚国人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齐侯明日要上山看地形,这是在匽尚的意料之外的,匽尚并没想到齐侯竟然是如此一个好国君,不过如果齐侯要亲自上山看地形,其实也不必做什么疲惫齐国的事情了,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齐侯,齐国失去了国君,就算齐侯有儿子,也会自乱阵脚,混乱一时,到时候根本无暇顾及郑国的安慰,楚王的要求也就达到了。
因此匽尚需要临时出来通知一声,改变一下计划,想要杀掉齐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借刀杀/人。
匽尚在这里住了三年,深知这里的一草一木,邑官是个贪得无厌,又十分记仇的人,齐侯杀了他的儿子,将他贬为难/民一样的低贱存在,邑官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再者说了,审为虽然丢/了官,也没了钱,但是他认识的人多,人脉还在,这其中就有他的老部下,匽尚所说的,前任大司徒的门生。
匽尚虽然窝在这个小邑之中,但是为了打入齐国朝/廷,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知道前任大司徒和吴纠是有仇/恨的,吴纠将他踢下连任了四朝的宝座,前任大司徒如何能不怀恨在心?
如今他有门/徒在这里,若是透露一些消息给这些人,明日齐侯要上山,那么齐侯还能活着下山么?
匽尚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借刀杀/人,自然会选择这个省事儿又简单的方法了。
明日齐侯上山,随行的人除了吴纠周甫石速,肯定还有熟悉当地地形的官/员,匽尚只需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一切就妥当了。
匽尚和那楚国人交涉完,很快就回了房舍,为了掩人耳目,匽尚还去膳房端了一壶热水回来。
刚一推门就听到“嘭!!!”一声巨响,屋子里没有点灯,就看到棠巫竟然撑着床榻站起来,但是一个不稳,肯定是因为失血造成了头晕,竟然“嘭”一声巨响,直接从榻上折了下来。
匽尚吃了一惊,猛地扔掉手中的水壶,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棠巫,将他抱起来放在榻上。
棠巫撞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的,匽尚匆忙的给他检/查脖颈上得伤口,幸好没有抻裂,匽尚狠狠松了一口气,但是此时还觉得心脏“梆梆梆”的狠跳着,仿佛要飞出来一样。
匽尚冷声说:“做什么瞎跑?!”
棠巫磕的昏昏沉沉,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因为失血,现在还撞了脑袋,有些迷糊,眼睛只是睁开一个缝,伸手紧紧/抓着匽尚的衣襟,嘴里喃喃的没有/意识的低声说着什么。
匽尚怕他是不舒服,连忙低下头,侧耳去听棠巫说的话,就听到棠巫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带着哭腔,低声说:“不要走……匽先生……别走……”
匽尚心里“嘭!”一声,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记,他还记得当年也是,小棠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想让匽尚离开,不过匽尚总不能将小棠儿带在身边,他要四处去做生意,小棠儿太小了,根本不适合奔波,便将小棠儿托付给了老医师,自己走了。
棠巫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哭腔,匽尚一瞬间有些心软,心中都是心酸,连忙将棠巫搂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棠巫的额头,低声说:“没走,我没走……好棠儿,乖乖睡觉,好么?”
棠巫感觉自己在做梦,昏昏沉沉的,因为他听到匽先生用温柔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哄着自己睡觉,那声音好温柔,手掌的温度也好温柔。
第二天一大早,棠巫因为睡得多了,休息的也好,便很快就醒了,天才蒙蒙亮,今日也是艳阳高照,太阳比昨日更加浓烈了。
棠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匽尚,匽尚趴在榻边上,根本没走,就伏/在那里睡觉,窝了一晚上。
棠巫有些吃惊,惊讶的看着匽尚,匽尚很瘦很瘦,骨架子却很大,看得出来,若是养好了,必然是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子,他的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皱着眉,还没醒来。
棠巫慢慢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匽尚的脸颊,一瞬间,匽尚的警觉性却很高,“啪!”一下将棠巫的手打开,发出很大的声响,随即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