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是被一路提溜着来的,他着实怕了这椒房殿。胆战心惊的进了殿,还来不及下跪,就被帝皇一把提到榻前,沉着面色凶神恶煞地命令他诊治。他颤抖着手把上皇后的脉,身后的视线如锋芒般扎着,他心跳如鼓,催促着自己定下心神,又重新把了次脉。
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为滑脉。太医不确定地又多把了几次脉,沈云霆目光深邃,腔子里胡乱跳着,又恐她出了事。
“如何了?”宛若地狱传来的音色,吓得太医慌忙跪下,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沈云霆愈发烦躁,狠踢了一脚太医:“再不说就要你人头落地。”
沈昌平虚弱着面色,眉间拢起一弯半月,半躺在塌上:“本宫无事,退下吧。”
太医可不敢真退下,皇帝踢在他身上的那一脚,好似要了他半条命,他哆嗦着身子颤抖着开口:“臣……臣才疏学浅,娘娘这脉象是……”
“是什么,快说!”沈云霆已然失了耐性,提起太医的领子,双眸阴翳直逼着他,但凡太医说个不好的字眼,这人头恐就要落了地。
“是滑脉。”
沈云霆怔愣住,提着太医的手骤然失力。“再说一遍?”
“娘娘脉象圆滑,是为滑脉。”
“不可能!”沈昌平尖叫,面色又孱弱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沈云霆亲赐的药水她半分都未曾喝下,况且几日前她才来了月信,这滑脉又是如何得来的说法,她万分难以相信。
太医不敢再说下去,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昌平失了理智,起身拉扯着太医的袖袍:“你骗本宫是不是,是沈云霆教得你这般欺瞒我是也不是!”她混不相信自己身怀有孕,笃定是沈云霆哄骗她,要用孩子绑住她,将她彻底囚在椒房殿。
她将那些药全然倒入了花盆中,又暗地里遣了暗卫为自己取来避子丸吃下。前几日来了月信,她还松缓了口气。今日这滑脉又是如何来得?
“这脉象多久了?”
“一月有余。”沈昌平往前推算,数着日子,万万没想到竟是那次去皇觉寺的马车上得来的!是了,那次沈云霆被边关之事打了个措手不及,便也忘了吩咐人喂她喝下避子药。怎能这般巧合,那她的月信又如何能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