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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恨意都在这一秒破功。

她留下支票,慢慢展开,视线落在支票尾端飘逸的“陈堪”两个字上。

就像他,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到点放学,少男少女们一哄而散。

姜晚贞走到门口,除却照旧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士车,还有一道颀长身影,立在路灯下,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其实她心知肚明,他等的人就是自己。

她向前走,他抬头看,一笑,整座城市都仿佛在刹那间明亮。

姜晚贞穿着古板而朴素的校服裙,裙摆下露出雪白而笔直的小腿,一双平平无奇的玛丽珍皮鞋——

然而长发似瀑布,乌黑如同今夜,摘出天边一片云披在背后落在腰间。弯弯杏眼,眼角缀着小小一颗痣,令青春的纯粹中多一丝女人的妩媚,半是纯白,半是潋滟,似一场红与白的交响。

更有一张脸孔无敌天下,在此冷冷冬夜,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幕后陪衬,世间人“引颈待戮”为等她“恃靓行凶”。

陈堪朝她打招呼,“贞贞,好久不见。”

姜晚贞手腕上那只表走到七点十五分三十六秒,她与他眼神交汇时似触电,彼此感触不同,更不可知。

她眼瞳漆黑,他有琥珀色琉璃。

姜晚贞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陈堪理所当然地答,“陪我的贞贞过圣诞。”

“谁是你的贞贞?”

“我的贞贞正生气,是气我好多天不来见你?还是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记仇?不如再扇一耳光,消消气。”

姜晚贞只觉得无聊,收回视线就要走。

跨两步就被他握住手臂,“只当你大发慈悲,陪我过圣诞。”

姜晚贞不讲话,他又说:“我知道五爷没有过节的习惯,又不同意你出门去玩,把你带走,我也冒很大风险。”

“你怕我爹地把你扔进公海喂鱼?”

“怕,不过我更怕你不开心。”

他讲得诚恳,似乎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无奈姜晚贞仍旧冷着一张脸,不肯给半点好面色,“放手——”

陈堪只得放手,暗中感慨,小妹妹难对付,万试万灵的招数到她身上不顶用。

眼看姜晚贞一步步走向宾士车,很快司机下车,拉开后座门。

陈堪转过头,开始思索其他法宝。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发令,“走吧——”

他回头,姜晚贞就站在他眼前,冰冷好似一尊石像。

第11章 . chapter11 姜晚贞将头一偏,……

chapter 11

犹如翻开一本新书。

他正逐字审阅她——

一块北极冰。

未料到也能令情海生波,激荡他澎湃燃烧的胜负欲。

她看他,却仿佛在看一场无聊话剧。

懒洋洋,等他表演。

陈堪摸一摸下颌,先低头,再抬头,一双眼深不见底,却又望住她,蒙一层淡淡的笑,“姜小姐一整晚都要跟我走?”

姜晚贞说:“那要看你够不够胆。”

“那就试一试。”

他讲这句话的时刻,仿佛一只追光的蝴蝶自他眼底飞过,闪出烟火一样的光。

不等姜晚贞反应,他立刻牵起她的手。自顾自大跨步向前,带着她消失在平安夜海潮一般的人流当中。

陈堪的手心贴在姜晚贞手背。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以及虎口下坚硬的茧。

那个位置,多半是常年握枪的人才会起茧,然而他不过是个刚刚爬上山的古惑仔,家中或许连一张桌都摆不下,怎能藏枪呢?

时空被按下快进,拍摄镜头向后拉满,霓虹都变成模糊的彩条,人影是划开的墨,一团接一团,在她身后凝结成庞大的黑色幕布。

奔跑令她眩晕,忽然间恍惚似隔世。

斑驳的红港好似一个朦胧不清的梦。

他们停在一幢旧楼前。

灯牌上闪烁着“老广酒家”,门楼上竖一张立牌,喜庆红色底,画一对肥胖婴儿,欢迎亲友参加张庆宗与王美月婚礼。

陈堪想也不想就拉着姜晚贞走进旧楼,自右手边楼梯上二层,顺手在楼梯上捡一只掉落的空红包,口袋里取一张百元钞,下方垫一张报纸,一同塞进红包,递给迎宾台,顺顺利利蒙混过关。

他甚至与男女方亲朋招呼寒暄,好似人人都是老友。

其实他半张脸都认不得,照样从从容容拉住姜晚贞入座,同她讲:“唱歌、饮酒、满地红,这个耶诞节够不够热闹?”

姜晚贞听得眉毛一抖,瞥他一眼,“一百块吃鲍鱼、乳猪同xo酱海参,够本喽。”

“我同你讲意境,你同我讲生意。”

“你追女仔都这样?”

“哪样?”他眉眼含笑,侧过身对住她。

姜晚贞嗤笑说:“抠抠搜搜,不肯花钱。”

陈堪的脸色瞬间暗下来,盯住她,久久才讲:“我以为姜小姐吃腻了鲍参翅肚,看够了八十八层烛光晚餐。”

“你猜的?”她淡淡一笑,眼角那一丝轻蔑,足够将陈堪肚里的火挑燃,“陈生好聪明。”

“那现在就走——”

他起身,姜晚贞却一动不动。

她正放松身心,欣赏台上新婚夫妻,你一句我一句,讲述他们俗套又甜蜜的爱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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