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带着嗜血的煞气,猛地探身而下,直直的看着吴氏,“倘若如此,我这会儿寻个三岁的孩童给一把刀让孩童杀了他,那你也不会计较了?毕竟不过三岁而已年龄尚小,你也‘不能与那孩童计较什么’!”
吴氏被他话语和神色中透着的那股狠戾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如果她点了头,他就真的敢做。毕竟这人的冷血是出了名的。
吴氏嘴唇剧烈颤动着,身子抖若筛糠。
“什么年龄小,什么让着他。”重廷川掏出帕子,仔细擦着刚才扣紧重令博的那只手,“不过是不够在意西西罢了。所以,你们关心的是他,而不是西西。更何况,这个年纪也不算小了。”
重廷川慢慢直起身来,转眸望向于姨娘,“我十岁去寻你的时候,你与我说过,七八岁男女不同席,已经都算是大人了,不用依靠你。更何况此刻他已经七岁多。是不是?”
他将那帕子随手丢到地上,笑的很是淡漠,“如今他正是你口中‘算是大人’的年纪。理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语毕,重廷川快步朝外行去。
“一炷香时间内,让他换好衣裳过来抄经书。迟上一刻,这命就留不下了。”
重令博在一炷香的最后一点时间内赶到。是五爷重廷帆亲手抱着他快步跑来。
因着刚才重廷川的那一顿训罚,重令博此刻是彻底怕了重廷川。来到石竹苑后,他的身子就开始抖个不停。却也不若以往那般猖狂了。而是乖顺的恋恋不舍的和重廷帆道了别,片刻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进了屋。
他擦拭了伤口上了药,又换了新衣裳。但四肢和背上的鞭伤还是火辣辣的疼。
郭妈妈知晓重令博身上带伤,心下紧张,悄声问张老太医怎么办,“……待到奶奶醒来后,旁人少不得要把二少爷的伤算到奶奶|头上。这可真是……”
虽然张老太医说郦南溪有六七分的可能会醒来,郭妈妈依然十分笃定她能够好。其实,即便张老太医只说有一分的把握而不是完全没希望,郭妈妈都觉得,自家姑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所以,她打算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想着姑娘醒了后怎么办。
张老太医掀开重令博的衣裳看了眼,叹道:“他伤口带血,却其实不过是皮外伤。国公爷手下留情,没有伤及筋骨。”
“这还是手下留情的?可我瞧着……怪吓人。”刚才张老太医看伤的时候,郭妈妈也望了一眼。
张老太医捋须道:“确实如此。国公爷勇猛力大,能一鞭血刃仇敌。他不过七八岁大,一鞭下去头颅没断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他说的平静,郭妈妈却听得心惊肉跳。
重廷川回到屋里后就一直在拿温热的湿布巾给郦南溪擦拭手,擦拭脸颊。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总觉得待她如以往一般,她就好似如以往一样会脸红红的对他笑。
只可惜,一直都没有奇迹发生。
床上的女孩儿依旧好似沉睡着,双眸紧闭,神色安详。
重廷川心里苦涩难当,一眼都不敢再多看,有些慌张的将布巾丢到盆里。
他深吸口气,待到眼里的涩意退回去了,方才对重令博指了旁边的一张小矮几,“开始罢。”
那小矮几很低,寻常三四岁的孩子坐在前头玩还可,重令博已经七岁多了,坐在那前面显然太矮。不过,跪到那里在矮几上写字,倒是还比较适合。
他偷眼去看重廷川,但也只敢看了一眼,都不敢停留片刻,就赶紧的收回了视线,点点头。忍着脊背上和四肢上的疼痛,慢慢拿起笔来慢慢抄写经书。
一笔一划,很是用功。比他以往在夫子课堂上写字还要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