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发现了。对小丫头,来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小姑娘心软,和她好好说,她就舍不得给他难堪了。可如果来硬的,她能比他还凶。
……这脾气真是。
说她什么好呢。
重廷川无奈的摇头低叹,对郦南溪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她说道:“在下想请姑娘喝一杯茶,权当是之前行事唐突的赔罪,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委婉,可很显然,他并不擅于做这种事情。即便是说着这样让一步的话语,依然姿态带着高高在上的矜贵,声音低沉,瞅着不像是给人赔罪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得亏了她看出他眼神柔和了不少,而且还带了些无奈与歉意。不然的话,就他用这样的姿态和人致歉,不吵起来才怪。
偏他自己还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看着高大男子浑然不觉的样子,郦南溪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慢慢弯了眉眼和唇角。
重廷川看她高兴了,就也心情愉悦起来。
他有心想让小丫头多留一会儿,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忽地想起来昨日肖远向他炫耀的刚得的好茶,便道:“昨日肖远拿了些君山银针和碧螺春,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你泡一些。”
郦南溪奇道:“你居然还会泡茶?”
她这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理所当然的怀疑与错愕。
重廷川听闻,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沉沉“嗯”了声,说道:“你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语毕他疾步走到门边,回头深深的看了郦南溪一眼,这便大跨着步子出了屋。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郦南溪忽然想到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立刻站起来朝门旁走了两步。可是这里哪还有他的人影?
郦南溪扶着门框忍不住喃喃自语:“说好了让我选的。这还没选呢,就走了?”
而后一想,如今他不在,她倒不如即刻就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郦南溪就下意识的往外走去。可是脚步踏出屋子后,她忽地想起了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不知怎地,迈出去的脚步就显得开始艰难起来。
是走,还是留?
郦南溪忽地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正踌躇犹豫间,身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郦南溪侧首望了过去,便见她方才想到的那个人正立在和她相隔七八尺远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量挡住了投过来的阳光,在走廊地板上留下了长长的阴影。他的呼吸有点乱,甚至于可以看到单薄的衣裳下他不住起伏的胸膛。
这人一向沉稳有力,素来镇定自若,哪里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候?
郦南溪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他忽地勾唇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