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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1 / 2)

永宁城,安阑古道,已经没有行人驻足。

街边的商贩在收摊。

他们都不愿意起早贪黑地追逐一点儿蝇头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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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岂非都有许多不愿做的事情?

每日都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便是行在人间,往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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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轻功卓绝,赶到街口时正看见苏棠的白衣背影。

他惊讶这姑娘没跑太远,还停在这里拉着一个人不放。

然他走近后便登时明白她为何在这里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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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抱着一女人不撒手,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不停喊着顾清影的名字。

而女人本吓了一跳,看她哭得如此可怜,也不敢推她,只焦急地四处张望,又无可奈何地低头盯着她,尴尬至极。

霜夜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侧的小摊上,摊子收了一半,还有几块香木,几盒檀香。

这东西本来名贵,女人的摊子又小又简陋,东西虽然是真的,却没什么人信,一整天都未开张,只能黯然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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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张着双臂死死抱着她,抬头间,鼻尖通红,眼眶通红,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

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平平,肤色也灰黄,没有什么风姿。只一双眼睛和顾清影像了一两分,又穿着深褐色的裙子,因街上灯火稀稀,在夜中看来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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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心头一软,正要哄一哄,霜夜已到了。

男人收起折扇,松了一口气,谎话张口就来:“惊扰您了,我家小姐神智不清,生着病呢,不认人。”

女人唯唯诺诺地点头,听着苏棠一直喊那三个字,越发尴尬,弱弱道:“小姐,我不是……顾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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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像听不见,只固执地认定那股檀香气,扭着肩膀挣脱霜夜的手,哭得更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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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恍惚着问霜夜:“顾清影?莫非是荣城飞仙观那位么?”

她安抚地摸摸苏棠头顶,“家妹也在荣城呢,只是许久没有音讯了,也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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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却是毫无着急的样子,“姑娘,你这摊子上的东西我都要了,请你帮个忙罢。这么晚了,小姐非不回去,看样子只有你能哄哄了。”

他直接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她,“劳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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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生得俊郎,举手投足又是风度翩翩,这样一个人竟是这小姑娘的家仆——

她摸着苏棠身上衣裳的光滑料子,艳羡不已,受宠若惊地,试探着伸手把银票接下,惊喜道:“当真?!这么多?这……你可别想我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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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轻笑,“放心,都是你的了。”

他抬眼望向街墙,朗声一唤:“来人。”

十几个黑衣人接连落下,惊得女人瑟缩,僵硬地低头,小声道:“姑娘?我送你回去?”

苏棠似懂非懂地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话也说不清,手腕上坠的东西一晃一晃。

女人只依稀听得什么——

小鱼儿。

欺负。

顾清影。

我饿。

她揪住最后这句,“我们回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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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笑得温和,提醒道:“吃糖球,酥团,喝甜果汤。”

女人忙跟着重复一遍,苏棠呜呜呜地抽噎几声,又含含糊糊道:“小鱼儿……说……”

“你不要我……”

她的袖口都被眼泪打湿了。

女人盯着她的脸——梨花带雨,春光含泪,她只觉得若是个男人,大概为这美人死了都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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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无奈道:“她骗你的,这不就回来了?”

女人一头雾水地跟着说,苏棠竟真的就哭得弱了些。

霜夜便从袖子里抖出一颗药来,递给女人,“哄她吃,没事,甜的。”

女人想起男人说这小姐生着病,只当这是什么好极了的良药,便就接过。

药丸黄橙橙的,挺像地瓜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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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更松一口气,“好了,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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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得意地在城街穿梭,女人的衣角被苏棠紧紧抓着,她自己长得并不出色,所以看着苏棠,就觉得自惭形秽。

这偏僻的边界小城,怎么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吃了药的姑娘只浑浑噩噩地发了会儿呆,就攥住她的衣角,乖乖的,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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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小步小步地走,一面娇滴滴地嚷嚷——

“顾清影,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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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看着二人背影,看到前方带路的暗卫,看那女人紧紧攥着银票,心头不知是觉得可怜可悲还是可笑。

又或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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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转身,掏出一筒烟花,吹亮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异光乍现,似白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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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落地的一瞬便被他用折扇在肩头一击,一副蔷薇图展开,扇锋凛光,抵上了她侧颈。

女人没有支撑太久,气力已尽,便脱力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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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只有黑衣人的背影,遮住了前方的姑娘。

她颈上被划出血口,夜风一过,冰凉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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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眼中没有鄙夷,也没有威胁,“南宫小姐,我们不会伤人,不过,有事情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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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仰头望向他,嘴角的血已经干涸。

霜夜似笑非笑,似叹非叹,他想起了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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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真有趣啊,一个疯子,也有的是用处。身无长物的道人,也有用处。就连仇家的后代,也有。物尽其用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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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少年说完这句,江倾珵便附和:“公子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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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霜夜便没有任何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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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远处骊山。

王了然还说过——

“如今的顾清影不太一样了,会比以前可爱得多,也可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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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因杀了一只山猫就弃剑的顾清影,一点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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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看着如今更可爱的顾清影,突然开始期待——哪天,自己也会为了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就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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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根本没有听清他问洛玉阳索要的是什么。

她只听见他最后一句。

她想也没想,就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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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说,若执一把拂尘就可以自保,为何非要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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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安凝视着她的剑锋。

周遭黑沉沉的,月光洒落,效果也非常差。

而石灯离他们太远,那自私自利的光,只照着自己周围一小抹地方,或许也是他们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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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右手松开了剑柄,他并不认为顾清影还会杀人,于是缓缓走近他们,看到猫儿侧颈已经被割出一道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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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只有风吹枝叶的沙沙声,没有路过的小兽,没有飞鸟,地上——老鹰的尸体已经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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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用剑架着少年,话却是说给洛玉阳——

“把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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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非常后悔。

多少年随遇而安,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把武功练到什么地步,也从来没想要什么地位权势。

所谓,无为而治,还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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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她恨自己无能。

她强烈地羡慕起王了然——

要是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可以做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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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过苏棠到底在不在南域人手上,可是怀疑又有何用?

万一真的在——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一串糖葫芦,一块糖,就可以骗走她。

顾清影在几息间将南宫羽骂了无数遍,看到余光里的洛玉阳,又开始担心他不愿意给。

而洛玉阳低下头,开始在怀中摸索,最后攥着那昏黄古籍咬牙切齿,“都欺负她……你们……都欺负她……”

洛玉阳恶狠狠转头,“不就是这个?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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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还被剑架着,不慌不乱地轻手将东西接过,顾清影的剑仍旧没有收回。

洛玉阳握紧掌心,很想抽刀杀人,然内力周转逐渐吃力,再看看少年脸色,也是颓败更甚——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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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惊骇万分——

她直觉这东西就是寒诀。

那么,之前王了然根本没有得手,却就怡然走了。

他来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心思,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走了?

她想起少年那副自得的模样,背后一凉,然剑锋未动分毫。

不重要,都不重要。

她只定声问:“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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