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葬(1 / 2)

东颜皖已经连着赶了许多天的路,现在他驾着马车到了繁城。

由于并不熟悉路况,所以他走得慢了些,且中途他停下来研究了王了然给上官夜的密信。

他用小刀轻轻地沿着信封封口处,划开粘合好的那片纸,拿出了信。上头是王了然弯折凌厉的字迹,一整篇都是些嘘寒问暖的闲话。

东颜皖并不蠢,他觉得上头显然有什么密语暗号,就是提防自己偷看。

他是出身东域的人,必然会受到王了然的防范——毕竟这个少年早智聪慧得可怕。

然而东颜皖研究了一整天,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不是有二心,更不曾想过和王了然为敌,但就像王了然也不是全然信任他一样,他也无法完全信任这个孩子。

这孩子千里迢迢赶到中域,还赔上了一双眼睛,为的真的只是一个残缺的秘籍吗?

他不日就要去尚京和宗风翊会面,他会跟这中域的主人提什么要求,两个人会达成什么交易?

这都是东颜皖很想知道的。

这绝不是因为歹心,而是很多事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

所以东颜皖也很着急,也想赶紧回去找王了然,陪他一起上京。

跟在他身边,总能察觉到些事情。

当他来到繁城外的一家酒馆时,苏棠仍旧昏睡在马车里,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碰到任何意外。

上官夜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两天两夜。

酒馆里只有上官夜一个人,原先的老板在得了他一大笔钱后就心满意足地带着全家搬走,上官夜在里面生火,炒菜,做饭,热酒,很惬意。

直到外头一阵声响,他却没有立刻望过去,而是静静盯了二楼一眼,旋即为东颜皖开了门。

王了然称呼上官夜为叔叔,叫东颜皖却只叫前辈,亲疏分明。

因为上官夜曾是玖月的侍卫,是王了然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东颜皖也知道这点,所以一直对上官夜很客气。

在南域,上官氏是出产刺客的世家,除了嫡系子孙外,每年从弟子中挑选武功卓绝的一两人收入内门,他们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一经收入便可获姓上官,乃是无上的荣耀。

显而易见,上官夜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步一步从最底层爬起来,遇到玖月也是个天大的机遇,如今他是王了然的心腹,他们都一样,绝对忠诚于少主。

上官夜比东颜皖小一岁,他自小学的是暗杀之法,兵器是一把短剑,可藏于袖中,刃薄可卷而不断。

他真的藏着短剑,给东颜皖开门,两人微笑寒暄两句,大门一闭,他便去拿酒菜。

外头下着小雪,在东颜皖的衣服上蒙了灰白一层。

他一面拍着,一面到了桌前坐下。

上官夜已经给他拿来了一壶酒,两盘麻辣鸡胗,一锅炖牛肉,还有一盘桂花鸭。

东颜皖赶了很久的路,的确应该好生休息一下。面前的菜在此时看来也很诱人,尤其是牛肉的香气,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心。

东颜皖将剑放在手边,接过上官夜递来的酒,嗅到淡淡菊花香,当即一饮而尽,暖意蹿上心头,让他原本僵硬的手指恢复如常。

屋里生着碳火,很暖,所以上官夜没有穿袍子或者斗篷,只穿一件绣着桂花的衣裳,蓝底,金花,很好看。

他的样貌也还很好看,东颜皖自己样貌平平,所以也会感叹有人到了自己这种年纪还风姿翩翩。

上官夜的眼睛依旧很亮。

岁月只让他更沉稳坦然,却不把尘泥加在这块美玉上。

想来他年轻时的样子一定更是悠然倜傥。

东颜皖将王了然的密信拍在桌上,似随口问道:“南宫氏的人还在关押?”

上官夜没有去拿那封信,只夹了一大块牛肉进自己的碗里,回答道:“死了。”

东颜皖一愣,“可王公子不是说——”

上官夜道:“关押又如何,杀了又如何,南宫囿灭玖氏一族,我今生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手刃南宫之人,不能放过。”

他沉沉一叹,“日后再向公子请罪便是了。”

东颜皖也微微摇头,“你如此沉不住气……”他一想,“也是,公子听说南宫之名后气得震裂了桌子。”

上官夜道:“公子少有控制不住心绪的时候。”

他似欣慰似赞叹,“他很像夫人。”

东颜皖问:“你家那位夫人……也有控制不住心绪的时候?”

上官夜细细去回忆,最后点了头。

东颜皖暗自去猜,自是猜不出什么所以然,便低头专心吃肉。

上官夜却停了筷子,语调一沉,“公子的眼睛……”

东颜皖迟疑片刻,“没有痊愈。”

“荣城几乎所有大夫都去看过了,还是无法。”

他耸耸肩,“好在公子演练多时,如今真的失明也未有影响一般,一切如常。”

上官夜道:“嗯,那便好。”

然不过一瞬,他语调一抬,“东颜兄知道得不少,公子连他双目隐患也告诉你了。”

东颜皖面不改色,筷子也未停,“若非是隐患,我也要担罪责了,你们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却在我手里瞎了双目,想想真后怕。”

他一面咬着肉,一面抬头,“你怎的不吃?”

“是不是手已经握住了剑,不好再动筷?”

四目相对间,上官夜冷冷一笑,东颜皖吞下了最后一块肉,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起佩剑,清凌一声,已白刃在手。

剑出鞘时白光一闪,自上官夜胸前划过,勾断细丝一缕,他下意识后退两寸,低头间正见那蓝色丝线落空。

随即是哐啷一阵响动,东颜皖掀翻桌案,使得酒菜全都浪费掉。

“为何起杀心?就因为我知道太多事?”

上官夜只静静看着他,并不回答问题,双目中似含了莫名的期待和疑惑。东颜皖等不到他说话,心头愤恨之间,抬手一剑斜晃而下。

铿锵一声,与上官夜的短剑撞上。

二人的力道便开始较劲,两片薄刃微颤,东颜皖自觉内力不会输给对方,而王了然对他的不信任让他怒火中烧,不由得力道一重。

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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