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在南街住了下来。
南街气氛和睦,是长长一条铺子,时老师没了后,大家有意无意照顾着,尽量不让时叙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现在多一个谢然,少年人生的听话懂事,人又好看,时叙养着,有空就出来给人帮忙,非常招人喜欢。
但谢然仍然有点紧绷。
旁人不清楚,他与时叙朝夕相处,能感觉到,自己给时叙带来了压力。
时叙带着他,吃穿简陋一些,是不愁的,但时叙似乎并不觉得这就够了,别人有的资料他也要有,别人缴的钱他也没有落下。
上次班里组织活动,要交钱,谢然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没准备参加,也没有告诉时叙。
没想到过几天活动开始,班长忽然叫他一起去。
他才知道,时叙课间时听到他们班人说起这件事,找到班长,没说什么,把钱给交了。
谢然红着脸去还钱,时叙托着腮,把翻到一半的书合起来,笑着捏少年微红的脸,道:“小可爱跟我客气呐,那你每天做饭养我,我是不是还要给你交饭钱呀?”
谢然不吭声了。
从前时叙自己,有奖学金,周末放假给小朋友补课,家长们放心他,他总能养活自己。
多了谢然,他不得不多一些赚钱渠道,谢然这才知道,原来时叙学习学的好,玩游戏也很好,谢然还不太懂他在干什么,就能赚到很多钱。
只是这样一来,家里的事他就不太顾得到了,谢然接手一部分,闲暇时去街上的铺子里帮忙,照顾了两人的温饱。
不知不觉,一学期摇摇晃晃过去,过得跌跌撞撞,伴随着期末的欢呼声而来的,是少年们逐渐抽条的身高。
如今的谢然,已经与刚来时不太一样。
他已经是南街小霸王团伙里非常重要的代表性人物。
时叙不在,基本以他的话为准。
祝许也纳闷呢,摸着脑壳诧异想,记忆里奶都没断的小崽子,好像前一天还在挨他逗呢,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的这么快。
可对上少年冷然的灰瞳,想起来时叙不在时,他跟人掐架的狠厉,不知不觉的,就让人缺少几分底气。
祝许想不通,也干脆不想,反正无论谢然怎么变,在他时哥面前,永远是个没断奶的小狼崽。
狼崽这时候正乖乖坐着挨训。
祝许幸灾乐祸,又有点感慨。
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
谢然刚来时还不显,没考几次试,就显露出绝佳天分来。
与他们这些吊儿郎当,从小被时叙按着补课刷题,才混进二中的问题少年不同,谢然也是个问题少年,但尼玛就是有天赋,不服不行。
他一考试,排名除了偶尔在时叙之下,就没掉下过来。
甚至时叙重文,他重理,他在数学物理那方面的天分,比时叙还要强很多,看的各年级老师都十分眼馋。
甚至高中组都不时有老师来打探,想看看他以后朝哪发展。
这次是有个数学竞赛,数学组老师一致推他去,只是因为要训练一月,和时叙分开,死孩子就是不松嘴。
老师一状告到时叙那里,死孩子不就乖乖来挨训了。
祝许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看。
教室里,谢然垂着眼,笔尖顿在试卷上,没动,也没写,绷着一口气,实际上是在出神。
时叙坐在他面前桌子上,环抱手臂,好半天没说话了。
谢然原本觉得不去就不去,就不想去,这有什么,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忐忑起来。
时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
谢然抿唇,笔尖终于在洁白纸面上划出痕迹,他轻声:“我……”
我什么?没说出来。
他知道时叙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但还是不太情愿,他不在乎竞赛,只是不想和时叙分开。
时叙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不同。
少年手指轻点桌面,在思索什么,半晌,缓声道:“这个竞赛含金量很高,拿了奖,不仅可以保送高中部,以后考大学也很有好处。”
谢然沉默,好像没听到。
时叙不跟他卖关子,干脆利落捏捏他的脸:“说话,真不想去?”
谢然摇摇头:“不想。”
一个月整,太长了。
他的模样坚定,时叙看出来,他蹙眉,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数学了吗?”说着,翻翻谢然桌面上相关的书,“它们不是这么说的。”
谢然看时叙手指指着的方向,垂下眼,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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