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守着方太太寸步不离,不哭,也不说话,默默地尽着一个儿子最后能尽的孝道。
安然没日没夜地守灵熬红了眼睛,伤口浸出来的血水染红了丧服,连饭都不肯下去吃,问凝只得送他些参茶喝,还是桂太君出面,才让安然出去换了一次伤药,喝了点血燕粥。
因安凌墨安家的祖坟在林州,山长路遥,方家人舍不得自家闺女一个人孤零零地被远葬在林州,何况方太太从嫁给安凌墨起,从没有回过林州,除了认识安凌墨外,方太太都不认识安家的其他人,方家人在跟安凌墨商议争执之后,决定让方太太暂时葬入了方家祖坟。等安凌墨死后,再跟安凌墨一起迁葬林州安家祖坟。
送灵下葬之后,灵位被放入了安家小祠堂,照理,安然便该回寄园守丧。安然也没打算赖在安府,没有了方太太的安府,对安然来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暖和眷恋。
安然暂时留在安家,只是还有一件事要做:收拾清点母亲的遗物。
一般女子的嫁妆算是女子的私产,不会纳入夫家家产中,由女子自行处置。如果女子不幸意外死亡,没有留下遗言,女子的嫁妆就由她的子女继承。
安然是方太太唯一的儿子,方太太的嫁妆理所当然要由安然来继承。
方太太带过来的嫁妆,在成亲时,有礼书为证,一些嫁妆已经拿出来花销使用了,也有帐簿记录,方太太的遗物并不太难清点。清点之后,这部分遗物,可以搬回寄园,也可以暂时封存在安府。
然而,当雨桃把她带人清点好的帐簿准备移交给安然时,越大奶奶带着她新提拔起来的家中管事,一群人闯了进来。越大奶奶一屁股就坐在了方太太素常坐的罗汉椅上。
不过,越大奶奶坐的是上首。这个上首位置,原本是安凌墨惯常坐的位置。只是安凌墨一向少于到方太太居住的霁琨堂来,因此越大奶奶从没在霁琨堂见过安凌墨,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坐的,是安凌墨的位置。
坐定之后,越大奶奶看见雨桃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凤目微眯:“怎么,这位置我还坐不得了不成?”也不雨桃的反应,指了指雨桃手里的帐册,吩咐了道:“把那帐簿拿给我看。”
雨桃没说话,不等人来抢,就把帐册呈给了越大奶奶。
越大奶奶拿着帐簿细细翻看,直到看完最后几页,才冷笑道:“呵,我就知道家里的帐有问题!太太在时,家里用度何等宽绰,从不见太太省吃减用,怎么我一接手,家里的银钱就入不敷出了?!原来是你这贱婢,把家产都当做太太的嫁妆,妄图全都拿给安大人,这是想让我们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呢!”着说,越大奶奶一拍条案,朝雨桃喝问道:“说!谁让你这么做的?置咱们安家人于何地?”
第123章何所慰消沉
雨桃跟着方太太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会被越大奶奶这么一喝问,拍拍桌子就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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